他不知道,崔奕并没有听他说话,只因瑾瑜说话前,下意识张望了正房一眼,他的思绪便飘去了程娇儿那里。 也不知道丫头病好了没。 “给你们母亲请安了?”他打断瑾瑜的话。 “啊?”瑾瑜有些没头没脑的,换做以前崔奕指不定多生气,今日怎么听着语气很是温和,不像是发火的样子。 只不过瑾瑜吃过太多亏,不敢大意,耷拉着脑袋回道, “儿子给母亲请了安,只是念及母亲病重,不敢因自己的事让母亲动怒,故而撒了谎。” 末了,他又抿着嘴头点地,“儿子认罚。” 崔奕听到这里,神色间刹那温柔下来。 “你倒也长大了....” 他没头没尾叹息了一声,让瑾瑜越发摸不着头脑。 “行,你们先用膳,我去看看你们母亲。” 不等二人反应,他先起身出去了。 瑾瑜一头雾水回望小七,小七笑着将他拉了起来, “爹爹没有怪你的意思。” “不对啊,为什么不怪我?往常不是打一顿?”瑾瑜摸着后脑勺。 小七嘿嘿一笑,“因为你学聪明了,没让娘操心,爹爹很欣慰,所以不罚你了。” 瑾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是弟弟你救了我,来,弟弟,哥哥给你盛一碗汤。” 两兄弟和睦坐下来用膳。 这边崔奕入了内室,见程娇儿闭着眼倚靠在迎枕上,他挥挥手示意下人退走,随手将桌案上放置的一个暖炉拿起,走过去塞到程娇儿手里,再连同她的手全部握住。 “你身子怎么这样凉?” 程娇儿睁开眼,见是他,空空如也的心瞬时找到了落脚处,娇娇怯怯地依偎了过去, “夫君....”带着鼻音。 崔奕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将她稳稳抱入怀里,自个儿又侧身上炕,靠在枕头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搂住, “我明儿不去朝堂了,在家里陪你。”他最近太忙,程娇儿独自在家里都不适应。 “那怎么成?哥哥还等着你的物资呢!”程娇儿慌忙坐了起来。 崔奕含笑,点了点她的鼻头,“你真当我们没防着蒙兀呢,大军出征,粮草先行,早在两个月前,我便让人秘密往边境运粮,你哥哥不会饿着的。” 程娇儿想起程云大婚之夜被迫出征,眼泪哗的就垂落而下, “他婚事艰难,好不容易娶了心仪的姑娘,却又这样坎坷。” 崔奕知晓程娇儿的心结,就是心疼程云和李灵素孤苦,“些许,好事多磨呢。” 程娇儿在家里担忧之际,远在云关城的都督府后院正房,却是温暖如春。 云关比不得京城繁华,这座都督府摆设也极为简朴,屋子里烧了一盆炭火,倒是不冷。 李灵素穿着一件殷红的披衫,坐在塌上绣花,程云端坐在小案后查看军报。 这是他来到云关的第十五天。 前日刚结束了一场大仗,击退了蒙兀三部的进攻,稳稳守住了关隘。 但是,双方死伤都很惨重。 现在年关大雪纷飞,道路阻塞,想必蒙兀短时间内不会进行第二波进攻。 但程云不是吃亏的性子,他的兵死了五千,这是很惨痛的代价,他必须要替兄弟们报仇。 他根据情报思索着蒙兀现在的情形,准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李灵素绣好一条腰封,朝程云望去。 这是二人抵达边关后,程云第一次回府。 现在这座大都督府,是先前徐家留下的,院子倒是宽敞,以前也有很奢华的摆设,徐府覆没后,财务全部清点封存。 都督府长史有意将那些财物抬出来给李灵素摆上,却被她拒绝了。 “全部卖掉,资军。”李灵素这样吩咐。 这腰封她绣了三日,蓝色的面料,深蓝色的花纹,正中绣了对襟的缠枝花,很符合程云的气质。 “夫君,你过来试一试这腰封。” 程云听了这道轻柔的声音,撩眼看了过来,李灵素面色宁和,小鹿一般的眼神无辜又温柔,平白填了几分魅色。 程云不由想起那被打断的洞房花烛夜,他刚回来用了膳就来陪她,说是陪她,其实满脑子全是军务。 他嗅了嗅自己身上,连着几日没洗澡,味道很重。 程云一脸窘样起身, “我先去沐个浴。” 便逃也似的去了后罩房。 正院的耳房是有浴室的,只是程云担心自己熏到李灵素,便去了后院。 大约是两刻钟后,程云洗的干干净净,神清气爽回来。 李灵素倚靠在迎枕上睡下了,她熬夜绣花,眼眶酸痛,撑不住就闭上了眼。 秀美的面容,窈窕的身段,只搭了一条小毯子在胸口,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 虽说是来了边关,却是因着在程云身边,又是人敬人爱的大都督夫人,李灵素到这里,得到了百姓的爱戴,整日都有婆子婶子来给她送好吃的,诸如土鸡炖蘑菇汤,养在山里的深潭小黑鱼等等。 她这半月竟是养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