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陕北。
空气冰冷的让人脸颊生疼。
这种感觉,就像很多颗针尖同时在脸上划过...不要命,也不一定会流血。
但会觉得很疼!
本就穿的异常臃肿的张海丽,甚至还想拿她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替叶小川遮挡一下寒风。
但被叶小川拒绝了:“等我们到了地头,天天都得冒着严寒下地干活,那时候可没法遮拦。现在还不算太冷,就当适应性训练吧!”
积雪皑皑,寒风刺骨。
绥得县汽车站,目前是整个陕北县级汽车站里规模最大、配置最齐全的汽车站了。
但即便如此。
当凌晨5点叶小川、王硕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赶到汽车站的时候,心里也不禁大失所望:
几盏200w的白炽灯泡,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映耀的整个车站里的建筑物,还有那些三三两两出现的人群,影影绰绰、如同诡魅。
破破烂烂的青砖围墙,上面的枯黄狗尾巴草在风中凌乱。
汽车站里,稀稀拉拉停着10几辆、很可能是省汽车站淘汰下来的、不知道几手客车。
其中有“解放牌CA10”平头长途汽车。
另外还有什么扬州牌、远征汽车,桂林客车、黄河牌中型客车。
这些客车漆皮掉落,随便动它一下,浑身都得吱吱呀呀直响。
你说它快散架了吧...
但关车窗得凭蛮力,关门那得靠脚踹,这不也扛过来了?
“5:30,预备开往脂米县第一趟班车,开始检票了啊!”
在其中一辆“黄河牌”客车面前,有3個壮汉,正在合力摇动那把2m多长的车钥匙。
吭哧吭哧,客车屁股后面黑烟滚滚,可就打不着火!
支棱起来的前引擎盖里,似乎还有沾满废机油的报纸正在燃烧。
火光一闪一闪。
看的人心惊肉跳。
生怕一不小心,把整个汽车引擎给点炸了!
而另一位烫着卷卷发,身披军大衣的女售票员,则用手上的票夹子使劲拍打着车厢,“发车了发车了,大家欢些儿!要坐车的,赶紧到售票窗口去买票!”
由于昨天晚上。
叶小川、王硕,以及熊英、张海丽这些知青,凑了5毛钱“跑腿费”给那位大姐。
让她连夜去找大姐的亲戚预留了8个车位。
所以今天一大早,叶小川一行人来到汽车站,便直接相互帮衬着把行李往车顶行李架上放。
急得另外一群知青慌忙跟风,也想把行李往车顶上弄。
“做甚咧?哎那些同志,你们干嘛嘞?”
售票员慌忙拦住那些知青,“你们买好票了吗?莫票,那不是占公家便宜么?去去去,售票厅买票去,赶紧的。”
“那他们...?”领头的知青不服气,指着叶小川他们嚷嚷着。
领头知青国字脸,身材魁梧。
但他的外形却很狼狈:霜花挂在他的剑眉上,呼出的热气早就在他的棉帽耳搭子边,凝聚成霜。
——看来这是一个昨天晚上没找到住处,只好来汽车站的候车室里,忍饥挨冻硬抗了整整一晚上的倒霉蛋。
“人家昨天晚上就预订好了票,后生,你有预订么?”
售票员轻轻扒拉一把对方,“早不忙,晚心慌,现在嫌弃喝涮锅汤?”
同样都是知青。
现在别人被售票员拦着上不了车,而自己这边倒可以先上,幸福感就是这样逼比出来的。
只见王硕那家伙,嬉皮笑脸的朝着叶小川竖起拇指,“孙子嗳,这次算你干了件人事儿...得,到了地头,爷容许你彻底好了,再向爷磕头。”
叶小川头也不回的冷哼,“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孙子你叫声爷,以后保管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斗两句嘴,大家伙的注意力继续停留在售票员,和那位男知青身上。
只见那位领头的、身材很魁梧的知青,此时他的身体明显已经冻的半僵。
被售票员一推,不由噔噔噔退了几大步,“你,你怎么打人呢?”
“哟...我打人?我一个女人轻轻推你一下下,你就跟个弱不禁风娘娘一样的...”
售票员也是这个时代的‘牛皮8大员’之一。
她自然不怯除了她顶头上司之外的任何人。
只见售票员单手叉腰,票夹子差点杵上那位男知青的鼻尖,“就后生你这体质?还是别来咱们陕北插队了,免得分走了口粮,还给农民伯伯增加负担。”
售票员这句话的侮辱性,实在是太大了!
这不是明着说,那位来插队的男知青抱着一腔热血来。
结果呢?
却被人说成是草包、是来给当地农民增加负担的累赘!
受此一辱。
男知青双眼一翻,身形晃动,“你...你...!”
“咕咚——”
又气又急,又饿又冷的男知青终于扛不住了,仰面便倒!
得亏跟在他身后的一群男男女女,赶紧伸手把他扶住,“凌文亮同志,不敢躺倒啊!”
“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