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婆子喝口水,稳稳心神,笑道:“我没打算在院子里养猪。”
“那你这是?”
“我家那短命鬼,老家在郊外的王八屯。当年家里还算富裕的时候,他没少帮那些乡里乡亲。虽然他死了很多年,但那些人情还在。只不过大家都穷,在钱这方面帮不上什么忙。”
想到早死的夫君和儿子,王老婆子的声音低沉了许多。
耿大娘安心地听着,搬来沃野镇也有好几年功夫了,对于各家各户是什么个情况,她心里大致有数。
这王老婆子也是个苦命人,早年,她娘家和婆家家境都很殷实。
但连年的战乱,让她不仅家道中落,而且还痛失亲人,只剩一个儿子,结果这儿子还早死……
王老婆子一扫低沉,腰杆挺得笔直,花白的头发被仔仔细细地疏拢到脑后,盘成一个发髻。
“耿大娘,我是想着去王八屯村租一片空地养猪。”
耿大娘劝道:“这养猪本来就是个累活,赚的是个辛苦钱。你去那里租地,人家不可能让你白租啊!再说了,每天往返城里城外的,多浪费功夫?有这时间,你去专心经营你在怀朔镇的食肆,不好吗?”
耿大娘这番话说的掏心掏肺,王老婆子自然能感受得到里面的真诚。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先听我细细说。我在《云州周报》上看到过,怀朔镇不少农户选择和县衙合作种植。于是我就想着,既然种玉米能合作种植,那养猪为什么不能合作养猪呢?”
耿大娘瞳孔一震,对王老婆子刮目相看!没想到王老婆是居然这么会举一反三!
耿大娘垂眸,把碗里的水喝个精光,这才开口道:“你是想让我去找大将军谈这事儿吗?这事儿可不好谈,合作种玉米,那种子全是县衙垫付的!这猪崽子和玉米的价格可不一样。”
王老婆子连连摆手:“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为了发展云州,大将军几乎是掏空家底,我哪好意思再占大将军这个便宜?”
大将军为云州的付出,那是有目共睹的。
除了那些个没鼻子没脸,贪得无厌的人,谁能忍心去薅大将军的羊毛?
耿大娘这下彻底弄不清王老婆子的来意了。
天地风霜尽,新程壮阔多。
温暖的春日阳光照进院落,照得王婆子花白的头发丝都闪着微光。
迎着阳光,耿大娘几乎看不清王老婆子的神色,只听到她的声音,好似春日里在枝头绽放的花朵一般,生机勃勃。
她说:“我想办一个养猪合作社!由我们这些乡邻们出资购买小猪仔,由王八屯村的村民们出力,负责喂养小猪仔。若是觉得信不过他们,我们也可单独雇人。”
王老婆子越说越快,语气越来越激昂:“等到猪仔出栏,我们还可以和果子酒厂以及罐头厂谈合作!由我们稳定大批量供货,价格再稍微放低一些,想必这两个厂都能答应!”
“如此一来,既为大将军解了烦忧,给果子酒厂和罐头厂省了力气,王八屯村的村民们多一笔收入,我们这群街坊邻居们还能赚笔小钱!”
“好!这个主意好!王老婆子,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往日是我们小瞧了你!”
耿家小院的院门敞开着,以黄老婆子为首的乡亲们把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刚好把王老婆子的这番话听了个真切!
耿大娘和王老婆齐齐望去,就见邻居们早已等不及,一窝蜂地涌进来。
“王老婆子,我们家能出两头猪仔的钱!我早就想养猪仔了,但咱这地方太小,实在是挤不过身!”
“我们家能出三头猪仔的钱!要不是我们一家都上工,实在没人能养,早就在年初买猪仔了!”
“哎哟,人家怀朔镇对地方宽敞,家家户户都在养猪,整得好像就我们沃野镇没人支持大将军似的!”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积极响应王老婆子的主意。
王老婆子举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伙安静:“这事儿能不能成,还得看县衙同不同意。”
耿大娘这下彻底明白了,王老婆子是希望自己把这个事儿跟刺史府那边透个气,毕竟办养猪合作社这种事前所未有!
哪怕把史书往前翻个三五百年,也没见过这样的事儿。
一群人眼巴巴地望向耿大娘。
整个街区,耿大娘一家不是里正,胜似里正!
耿大娘犹豫片刻,便一口答应下来。
“王老婆子,这主意是你出的,你跟我一起去见大人。”
耿大娘是个急性子,一答应下来,就风风火火的要去拜访刺史府。
别看在耿大娘面前,王老婆子侃侃而谈,一听说要去见大将军,整个人双腿就有些发软:“我也去?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耿大娘拉着王老婆子就跑。
“等等!我们还没有准备礼物呢!”
“大将军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王老婆子跑得气喘吁吁:“我们也没提前递拜帖啊!”
耿大娘十分有信心:“你提的这个主意,就是最好的拜贴!”
王老婆子有些不相信,她以前又不是没见过那些大人们,一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