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内,几位谋士神情镇定,倒是曹操显得犹豫起来,想等着奉孝解释为何要再提杀刘备一事。
没错,是再。
当初刘备从陶谦那接管了徐州,却被袁术、吕布打败,无奈来投靠他。
刘备到许都后不久,郭奉孝就曾劝过他,说:
“刘备为雄主,颇得人心,关张二人皆万人之敌,主公宜早做打算!”
曹操没有听从,给予刘备粮草兵马,让他回小沛。
如今,奉孝再劝他,且是直言劝谏,要他直接杀了刘备!
“文若。”
见他们都不开口,曹操便指着郭嘉,笑对荀彧说道:“奉孝又来劝谏我杀了刘备,我看他是认为我不知萧何追韩信,所以才一言不发,等着我问他。”
屋内只有曹操在笑,荀彧,程昱都在沉思。
郭嘉正色道:“主公以为,刘备何许人也?”
曹操几乎不假思索,笑着道:“刘备有雄主之志,却无雄主之才,可称人杰,却不能为人主。”
“如何不能为人主?”
“夫为人主,必以天下为先,刘备为情义所累,身旁那两位异姓兄弟,虽有项羽之勇,却刚愎自用、暴躁易怒,可为将,不可为帅。”
“诚如主公所说。”
郭嘉道:“但刘备既有雄主之志,如何肯屈居人下?留之只会生出祸端,不如早日找个罪由将其杀了,以绝后患。”
曹操看向其余人,见程昱也赞同杀了刘备,倒是荀彧未曾开口。
“奉孝为何又要杀刘备?因为那徐庶?”曹操终于问道。
“不错。”
郭嘉说道:“我见过徐庶几面,并与他畅谈,知他有安邦定国之才,谋略不在我之下。”
曹操不以为然,知道奉孝是自谦说辞。
郭嘉继续道:“刘备在主公面前极力否认他去追徐庶,非是萧何追韩信,而是为他送行。
可我派人去看了,刘备出门后,立刻骑上他三弟的马,狂奔着往南边城门而去,且神情急躁懊恼,远不是他在主公面前犹豫的模样!”
曹操听了,虽心中对刘备有几分不喜,却仍觉得奉孝错判了刘备。
他笑道:“刘备虽自称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却出身寒微,年少时与母亲织席贩履为业,辗转多年才得陶谦看重,把徐州让给他。但刘备却守不住,不到一年就被打败。”
看了一眼众人,曹操继续道:“如今徐州为吕布所占,他刘备在许都,仅有千余兵马,且都在我的掌控下,粮草靠我供给,还有多少人愿随他还未可知。”
“如此‘雄主’,如何不能留?”
曹操戏称道。
郭奉孝再看向程昱、荀彧二人,见他们也并无坚定决心杀刘备,便知道今日不可为,也就放弃了劝谏。
……
许都城外。
“元直,元直何在?!”
刘备骑着马,大呼着从南城门出来,一路边策马边急切左右张望,身后跟着红脸关羽,手持长矛护在左右,也寻找着徐庶的影子。
至于张飞,马匹被大哥刘备骑了,他只能回家去牵一匹马再出来。
二人一路往前,不久后,张飞追上,兄弟三人沿着官路,往前寻了五里地。
日头高挂,汗流浃背的张飞用他那大嗓门骂道:“徐庶这厮做事不厚道,说走就真的走了!害我大哥找了一路也没找到!”
“除开楚仙人外,谁在背后直呼我名?”
伴随声音,从大树后走出一身穿儒士袍的文士,手中拿着一把羽毛扇,笑看着这兄弟三人。
刘备大喜,一边口中呼喊着“元直”,一边忙下马去,快步往徐庶那走。
徐庶拱手作揖,嘴里却称呼刘备为“玄德”,非是主公。
关羽丹凤眼内微微一凝,知道元直仍想要走。
“备竟不知哪里做错,让元直为何不辞而别?”
刘备紧握徐庶双手,叹道:“元直不远千里从荆州赶来,备却不能给元直一个施展才华之地,短短一年间连吃两场败仗,如今更是不得不来投曹司空,为他所用。
元直若坚持要走,备无颜面再多留元直,唯有出来为元直送行!”
说罢,眼中带泪,关张二人忙劝大哥。
徐庶说道:“我要走,是因玄德虽有匡扶汉室之心,却识不得天下变化之势,空在小沛、许都等地虚耗,他日必定败亡,故而我今日请辞。”
刘备大惊失色。
关羽侧目,张飞则是瞪眼看他:“你这厮骂得好生难听!”
徐庶一番话,把刘关张三人以及糜竺、简雍、孙乾等谋士都骂了一遍,骂这群人认不清天下形势,在徐州虚耗光阴。
“备愿闻先生计!”
刘备做长揖礼,神态恭敬道,知道自己往日错过了元直数次谏言,没有与他详谈,才让他心灰意冷要走。
“请。”
徐庶请刘备及关张二人来到树荫下,坐在草席上喝水后再议事。
刘备见徐庶已带了行李,用一头驴拉车,两个仆人也跟随着,知道他确实有了离开之意。
关张二人背靠大树,看着草席上的两人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