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围攻一年有余的东都洛阳城,终于在唐军数万人面前,缓缓的打开了城门。
脱下往日衮服,露出上身,以绳索自缚双手的王世充,满面悲戚,率着身后文武官员,步履蹒跚的走到端坐高椅上的李世民面前,下跪献上了口中咬着的郑国之印。
身后抬着棺材的士兵低着头,与文武官员一起掩面而泣。
洛阳城残余士兵徐徐出城,卸甲以待发落。
屈突通,程咬金,秦琼,尉迟恭,李靖,徐世勣,侯君集等武将,列在右侧,目视王世充等人行降礼。
“为何没有牵羊把茅?”
站左侧的文臣房玄龄质问。
依循古礼,凡君主出城投降者,需肉袒、面缚、衔璧,左牵羊,右把茅,膝行而前以告。
咬着郑国印绶的王世充开不了口,脸上满是羞愧与屈辱。
身后官员磕头请罪,颤声回道:
“回秦王,城内已没有活羊!”
李世民听了,长叹一声,“竟到如此境地。”
站起身去接下王世充献上的印绶,放到身后士兵端来的托盘上,再亲自将他松绑,命人将抬来的棺材毁了。
以示大唐对郑国国主王世充的宽恕。
杜如晦行礼,请示道:“殿下,臣请斩郑国大臣、将领,以安军心!”
身后跟着王世充出城的人,凡身上被绑着的,不少人都身躯颤抖起来。
该斩何人早有定论,李世民只需点头同意。
杜如晦便下令道:“将薛德音、朱粲、段达、杨汪、杨公卿等收押,拉去洛水枭首以祭亡故将士英魂!”
唐军士兵上前,将身上有绳索的人全都押下去,他们中有人开始破口大骂的,就以拳脚伺候。
房玄龄、杜如晦的官职皆不高,都只是秦王府的官吏。
但秦王府众将士,乃至大唐亲王、公侯以及文臣武将,皆无有异议。
盖因二人被秦王所信任,掌管军中诸多事务。
投降的人员被带走一批后。
李世民才注意到也跪在地上的李密、王伯当等人,不禁笑道:
“魏公,两年未见,不想竟在洛阳城外再会!”
“哈哈哈哈!!”
秦王府帐下将士,大唐众文武官员,皆大笑起来。
李密叛逃,投靠窦建德,窦建德兵败被俘,他又去投靠王世充。
兜兜转转,李密竟是又回到了大唐!
“秦、秦王,请恕在下的罪。”
这一刻,李密只想以头抢地,撞死在这!
瓦岗旧将徐世勣,程咬金等人,只冷眼看着这一幕,并无为旧主求情之意——他们跟随秦王已有近两年,且与李密再多次交战,昔日情分已尽。
李世民没去理会李密的求饶。
骑在马上,带领众人,并王世充、窦建德二人,一起进洛阳城去。
李世勣策马走到单雄信身旁,低声和他道:“幸得阿兄当日信我,否则今日我只能看着你被押下,过几日看着你脑袋落地。”
人称“飞将”的单雄信,望着李世民背影,也低声道:“我也早说了,不是我不信大王,而是不信那位……如今情势,岂非当日翟公与李密?”
李世勣不禁沉思。
他们跟随大王擒了窦建德,降了王世充,功绩赫赫,天下已尽归大唐所有。
可大唐太子却不是李世民。
领军平定天下的人,也不是李渊。
……
几日后。
房玄龄,杜如晦二人,被尉迟恭请去赴宴。
两人进门后才发现,虽说是尉迟恭来请,但在场的人却多是瓦岗旧将,外加几位秦王府的几位将领。
两人都隐约看出,今晚这宴不简单。
却也不主动开口,跪坐在榻上与他们喝酒、畅聊。
众人先评论天下,称赞大王功绩,回顾一下战场之事。
聊完这些,李世勣方才对单雄信,重复了几天前的话,夸他有眼光,否则没有今日瓦岗旧将坐一起喝酒的机会。
单雄信提起了瓦岗旧事。
话题逐渐引到了翟公与李密身上。
单雄信面露悲情,喝了一大口酒,方才恨恨说道:“当日翟公信任李密,将军权尽数归他,让他统领瓦岗,谁知李密忘恩负义,竟设计将翟公杀害!”
“竟有此事。”
房玄龄装作没听说过这事。
杜如晦也搭腔问他们道:“当年在瓦岗寨,李密与你们翟公为何闹得如此?”
“还不是因李密那厮功大!”
程咬金大着嗓门说道。
“功大又如何?”
尉迟恭端着酒壶问。
李世勣道:“当年瓦岗崛起于东郡,虽有群侠聚于瓦岗,却无擅长领军、出谋划策之人。”
这话说得一众瓦岗旧将,程咬金,秦琼等人脸都红了。
但为了目的,也只能咬牙认了。
李世勣继续说道:“李密来后,瓦岗兴起迅速,东征西讨,以七千精兵打下长安!”
“什么长安,阿弟你怕是记混了。”
单雄信笑道:“是打下了兴洛仓!”
“哦对,是兴洛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