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威越想越心惊。 若此刻只有自己一人,肯定立马跑路。 但旁边如小山般高壮的孟媛,给了他强烈的安全感,所以心情很快平复下来。 他重新审视自己踏入卢家庄以来的遭遇,忽然有了新的明悟。 说不定,卢、胡两家联姻根本就是一个局。 一场针对卫长风布置的杀局。 故意将池水搅浑,让卫长风自以为有机可乘,冒险潜入。 却不知他的每一步打算,很可能都在卢虬算计之中。 “卫长风评价卢虬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诚不我欺也!” “不过卢家的人也评价卫长风诡诈,那手忽东忽西的玩法我至今仍猜不透。” “所以他当真看不穿此局么?会不会两边都在将计就计,互相谋算……啧啧,为什么我又参合进这种神仙打架的高端局……” “怎么样,还要不要继续去抓胡小姐?”孟媛见他久久无言,忍不住问道。 “不能抓!” 李恩威搞清楚前因后果,立即否掉了先前计划。 如果婚事是卢虬布局的重要一环,那作为新娘子的胡彤必然是此局的重中之重。 冒然去动她,必然会引起卢虬瞩目。 打乱卫长风的营救计划事小,他被卢虬盯上才是可怕。 他这寿元才刚刚走过四十九天的一半呢! 就连四十九天的理论上限都未曾完全收集齐,可不能急着作死。 “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恩威想了想,道:“我有一个大概思路,不过需要孟执事配合。” 孟媛咧嘴:“我们不是本来就在互相配合吗?” 李恩威轻轻一笑,继续道:“接下来做两件事,一是搜查王鹰这里线索,看看能不能查到我要找的东西在哪里。二是摸查清楚坞堡的地形、守卫情况。” “不出所料的话,婚宴应该就在坞堡被举行。” “婚宴……你想做什么?” “呵呵,卢虬不是要将水搅浑么?那我索性再推他一把!” …… …… 卢家庄少庄主大婚,世代交好的卢、胡二庄要结为姻亲。 这虽然称不上什么震动天下的大事件。 但在本地江湖,特别是沧江北岸一带,却依然颇具影响力。 最早在一个多月前,这件事就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江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少本地宗门、帮派、教派纷纷派人来贺。 甚至传闻大丽宁京的内阁学士,大应的边军,甚至巫族的一位亲王,都派人送来贺礼。 此事真假暂未可知。 但来参加婚约的宾客中,确实有不少人想通过卢家庄的门路,走向自己的心仪之处。 毕竟卢家庄地处南北要冲之地,庄主卢虬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早就传出他跟大丽、大应,甚至巫族的大真国都有联络的传闻。 不管打算投奔哪一家,找卢虬作保,都事半功倍。 到了婚宴当日,酒过三巡,有宾客喝高了,当场失声痛哭起来。 旁人问他为何失态。 那人哭声诉说道:“我故乡在顺京附近,此番渡江北上,本打算走卢庄主的门路投奔大应,哪曾想昨日北边传来噩耗,说大应丢了顺京!” “什么,顺京丢了?这不可能!” “大应年初才迁都顺京!” “这才过去几个月……” “现在谁占了顺京啊?” “大真的铁骑!应军兵败如山倒,如今仓皇往西逃窜”那人悲愤说道:“我寻思从大丽投奔大应,好歹都是国族建立的朝廷,我至少对得起列祖列宗,但现在被巫族占去,我可怎么办啊……” 此人哭得十分伤心,不过宾客们都被顺京易主这个消息所震惊,所以再无人去关注他。 有人听闻之后如他一般惶惶然不知所措。 有的人则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而更多则是开始暗暗盘算,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天下的变局。 眼见婚宴主题被带歪了,作为主人的卢虬不得不出面道:“今日喜宴,只聊家常,不谈国事,还请诸君给卢某一个薄面,就此打住!” 卢虬红光满面,忽略他精光难掩的双目,看上去就像一个寻常富家翁。 但在场都是久历江湖的修行者,没有任何人敢轻视这位中年庄主,于是纷纷拱手称是,继续回到吃吃喝喝的主题中。 只是心思到底还有几分在婚宴上,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一路饮食到近晚,早就喝高的新郎官卢俊才拜谢宾客,急不可耐地准备去洞房。 就在此时,堂外传来一阵守卫的惊呼。 众人纷纷侧目,不多时,一个高壮如山的身影踢门而入,顺手将几个鼻青眼肿的守卫丢了进来。 此人蒙着脸带着刀,一看就是专门来踩场子的。 附近有宾客上前阻拦,直接被抽飞到餐台上。 锅碗瓢盆通通砸碎。 无人可挡! “足下与我卢家何愁何怨,为何破坏小儿喜宴?” 卢虬紧紧盯着门前身影,负手岿然不动。 他能感觉得到,对方修为跟自己相差不远。 卢俊才就没有父亲的眼力见。 他刚刚还在幻想今夜销魂美妙之处,转头就被人打搅,酒气攻心,怒火上头,顺手抄起一个木凳就往对方头上拍去。 “俊才,不可!” 卢虬厉声喝止,但已经晚了。 木凳“啪”的一声,直接在蒙面人头上断裂。 蒙面人却恍若未觉,抬起一抓,如抓小鸡一般将卢俊才当场拿下。 “你,你到底是谁!” 卢俊才发现对方手如铁钳,自己根本无法挣脱,酒意顿去三分。 “找你要债的!” 蒙面人扯开面巾,龇牙狞笑。 “是你,孟姑娘?!” 看清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