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韩妈妈的老鸨脸上挂上讨好笑容,躬身迎了上去。 “哟,这不是黄翠姑娘么!听说昨日周员外寿宴上你一曲斩获满堂喝彩,怎地这就回来了,不多玩耍两日?” 随着老鸨高声恭维,附近往来的公子贵客纷纷侧目看来,目光皆是一亮,或是贺喜,或是夸赞,或是邀约,缓缓往这边聚拢。 “是烟波阁的花魁么……” 没有丝毫青楼打卡经验的李恩威好奇转身。 便见人群之中,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约莫二八年华的美貌女子正被众星捧月般簇拥而来。 平心而论,对方这姿容,这身段,绝对秒杀普通人家的女子。 但李恩威一想到对方刚刚说话的嘴脸,心中瞬间失去所有批判的欲望。 甚至都不需要依靠他坚如磐石的心志。 这位黄翠娘子明显是个长袖善舞的主,轻松应付一众狂蜂浪蝶后,便对迎着自己进门的老鸨抱怨道:“我若不早些回来,烟波阁的名声怕是要被你们败光了!” 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扫过矗立门边的李恩威。 而她身后的蜂与蝶也都顺着她的话,对李恩威指指点点,言语间多有鄙夷。 李恩威双耳自动过滤那些毫无营养的垃圾话,心中只笑昨夜贞娘说话太过托大,根本不到一报名号就让所有人心领神会的地步嘛……说不定真实身份就是后厨里打杂的。 “人前女侠,人后刷碗。” 恶趣味地吐槽一句,他便要转身离开。 “兄台,且慢!” 李恩威侧过头,只见一白衣书生站在人群后方朝自己拱手。 此人面容清峻,衣着简素,跟先前那群追逐黄翠的贵公子显然不是一路人。 “足下是?” “鄙姓田,算是此地常客。”书生缓步走来,“见兄台模样,应该是第一次来烟波阁吧?” “不错。”李恩威坦然承认。 “那就难怪了。”田姓书生恍然道,“这烟波阁的李大家,哦,就是兄台方才所言的‘贞娘’,曾是花红街乃至全江州的第一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曲艺尤佳,早些年便是寻常人难见一面的主。如今已经半隐退,想见她难上加难。” “哦?难不成知州大人也见不得?” 书生微微一愣:“这个……自是能见的。” “那方才老鸨所说的周员外呢?” “呃,价钱合适倒也能登台献曲,恩,仅限唱曲。” “原来是嫌贫爱富。打开门做生意嘛,理解理解。是在下莽撞了。”李恩威拱了拱手,“感谢田兄告知。” 言罢便要再次离去。 “且慢!” 书生踏前一步,拦住去路:“兄台怕是误会了。烟波阁是做生意的地方不假,但李大家绝不是趋炎附势的俗人!” “哦。” “真不是!”见李恩威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书生语气有些急了,“李大家去年便已经赎身,彼时烟波阁的东家多次挽留,李大家顾念昔日情分,便以参股合伙为条件继续留下,成为此地东家之一。” “如今李大家忙于调教阁中新人,根本没空闲见客,绝非兄台所言嫌贫爱富!” 李恩威闻言暗暗咋舌。 虽然早就想过贞娘来历不简单,但没想过反差居然如此大。 明面上是江州第一花魁,曲艺大家,烟波阁股东之一; 暗地里却是个夜里高来高去的强人。 这样也好,烟波阁是她的地盘,留在此地就更有安全保障。 便道:“田兄也误会了,在下并非慕名而来的赏花人。” “今夜来见李大家,是因先前受她所托处理一件私事,” “处理私事……” 书生闻言重新打量起李恩威,而后若有所思点头道:“既如此,便由田某带兄台进去吧!” …… 虽然李恩威刚刚一路走来,一路在心中批判此地通通是庸脂俗粉,不值得自己放弃至纯至真。 但真正踏入烟波阁以后,却又不得不承认,庸俗之物之所以被俗人热烈追捧,自有其高明之处。 这里面,姑娘是香的,美酒是香的,菜肴是香的,就连过道上的毛毯居然也丧心病狂地撒满了香粉,步步生莲,沁人心脾。 真不知道糟践了多少钱袋里的纯真。 入得阁来,当先见到的便是一座两丈长方的高大戏台。 戏台主体以上等梨木雕铸,边缘镀银,突出一个奢华。 一群乐师花旦正在上面吹拉弹唱,时不时赢得满堂喝彩。 而更多的喝彩声来自二层。 因为一层采用天井式的中空设计,所以二层雅座的贵客便可以一边享受姑娘们的伺候,一边凭栏往下看戏,无比惬意。 李恩威被上上下下无数红红绿绿的颜色迷花了眼,心中一时间只剩下真大,真白,真香之类的感叹。 而他身前的田姓书生明显是个欢场老手,一路上不停跟往来的姑娘小厮们嬉皮笑骂,彼此早已熟悉。 但李恩威观察一阵,却感觉这种熟络感并非买家与卖家那种关系,倒更像是自家人。 其后书生熟稔地带着他穿过大堂,进入后方如同迷宫的阁楼群,更是让他坚信这一点。 其实刚刚他便有所怀疑。 自己只是提了一嘴嫌贫爱富,对方就急急忙忙替李贞娘辩解。 看这势头,此人莫不是李贞娘的家人或者手下? 不久,两人登上一座僻静的阁楼。 田姓书生让李恩威在房中稍候,便推门离去。 李恩威看到桌上摆了茶水,手一碰,居然还是温的。 原来水壶下方垫了一块烧红的木炭。 “啧,高级。” 正好跑了半夜口渴,他便倒水泡茶,而后连水带叶猛灌了三大杯,这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