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不知何时飘起淅沥细雨。
独孤曦微孤身坐在使馆外的回廊下,身后跟着个急红眼的小侍。
小侍抬起头,见珍珠身后跟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
奇怪道:“咦?珍珠哥哥不是去找主君了吗?怎么带了个女郎回来?”
独孤曦微抬眼。
只见谢绝三两步来到他的面前。
她的手掌温热光滑,覆在他光洁的额头上。
“发烧了。”谢绝说着,一把拦腰将人抱起,“你,你作甚么?”独孤曦微惊慌失措间,双手紧紧攀住她的脖颈。
他好轻。
明明看着也不瘦弱啊。
怎么才这么点体重。
谢绝的手在他腰上来回摸了摸。
独孤曦微嗔怒道:“你,你休要咳咳咳……”
谢绝将他抱在怀中,紧了紧,“放心,我不会趁机占你便宜的。”
独孤曦微抿着唇,有些头晕目眩,一只手无力地抓在她的衣襟处。
“你家府上的马车来了没有?”她回过头去问两个年轻稚嫩的小侍。
“在,在宫外头等着了。”先前唤她来的那名小侍站出来道。
谢绝点了点头,望了眼滴滴答答的屋檐。
雨还不大,等不及再去借伞了。
她手掌往上移了移,捧住他乌黑莹亮的发,往怀中按了按。
“搂紧了。”说完,便抱着他跑进了雨中。
两个小侍见了,连忙提步跟上。
好不容易来到宫外,独孤家的马车进不去,只能停在红墙下。
谢绝将人抱上马车。
她浑身已经湿透,好在独孤曦微被她护得很好,身上只有些微潮,将他放在车座后,她起身脱下湿透的外衫。
独孤曦微见状,忽然睁开迷蒙的双眼。
惊吓道:“你……”
谢绝失笑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禽兽么?”
说罢唤了车夫赶快些,两个小侍在外头墨迹了半晌,马车驱动了才伸手掀开了帘子。
谢绝主动起身坐到了对面,让他二人近身去伺候着。
车外雨势渐大。
隐约能隔着帘布听到“刷刷”地落雨声。
马车内安静如斯。
不时传来一两声独孤曦微粗重的呼吸声。
半晌,谢绝突然出声问道:“你家公子怎会突然病了?”
拿着手帕替独孤曦微擦汗的珍珠停下手,回道:“公子这几日都在为清谈会的事伤神,时常夜半才睡,昨日就隐约有些咳嗽了,只是一直忍着。”
这倒是像他会做的事。
也不知这么卖命,为个什么?
独孤曦微听得见他们说话,只是浑身无力,没有精神,便闭着眼假寐。
他听着,见她又问起许多关于自己的日常小事,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涟漪。
也不知珍珠是怎么了。
怎么会去找她来,他思绪飘远的想道。
约摸半个时辰的功夫,总算回到了独孤府。
两个小侍搀扶着独孤曦微下车,临进门时,他脚下一绊,眼看着就要摔倒。
谢绝长臂一伸,穿过他的腹部,再度将人环抱起来。
“派人去叫大夫,你,在前面带路。”
珍珠年长些,便吩咐另一个慌了神的小侍,“如意,你带着谢二小姐进去,我去找大夫来。”
被他唤作如意的小侍,看了看谢绝,又看了看珍珠。
“可是……”
珍珠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将嘴巴凑到他耳边小声低语了一句,“公子待谢二小姐不同,你只管守着公子就是。”
如意醍醐灌顶,飞快地应了一声。
随后带着谢绝往自家公子的院落中去。
谢绝还是第一次来。
他的院子题名“沉霜居”,倒是很符合他的性子,清冷又孤僻。
只是这霜居二字与守寡者的孀居同名,不知是他故意取的名,还是……心中有人,想要为那人守着贞洁。
一路畅通无阻。
如意走得慢,跟不上她的脚步,正要上前推门,谢绝已一脚踹开了。
屋中燃着熏香,隐约还透出几分药味。
她径直大步来到床榻前,将他轻轻放下。
随后对身后的小侍道:“你先替他换身干净的衣裳,我在外头,有什么事你随时叫我。”
如意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
正逢独孤曦微睁开了眼。
谢绝浑身湿透了,绯红色的衣裳遇水变得有些暗红,衬得那修长的脖颈更加白嫩细腻,额间与鬓角的碎发也湿湿的黏在脸上,有几分野性的冷艳美。
他小声咳嗽着要水喝,咽喉干涩得像是被火烧灼。
谢绝顺势给他倒了杯热茶,吹了吹,送到唇边。
却听他咳嗽着,娇气怪道:“你怎么,还不走?”
谢绝抚着他的背,看着他启开嫣红的薄唇,小口小口的饮茶。
待他饮尽了躺下,她又拉了拉被褥子将他裹得只露出个脑袋。
独孤曦微长眉拧了个结。
谢绝忽然俯身,拉近与他的距离,两人面面相对,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