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恩寺,古木参天,梵音缭绕。
一袭青灰袈裟的少年,正为方丈煎茶。
他轻巧地取出炭火、茶壶和茶叶,动作熟练而不失庄重。
炭火在炉中噼啪作响,茶壶中的水渐渐沸腾,热气蒸腾,带着淡淡的茶香飘散开来。
方丈端坐于蒲团,微闭双眼。
少年轻手轻脚,将第一泡茶恭敬地倒入弃水碗,这是对长者的尊重,也是洗净尘嚣之意。
随后,他再次取茶入壶,水温适中时轻轻倾入盏中,茶水呈现出诱人的琥珀色。
茶煎好了,少年低头奉,方丈接过茶盏,两人目光相遇,一切尽在不言中。
茶香袅袅,如同佛法无边,让人心生敬畏。
方丈轻啜一口,脸露出满意的微笑,仿佛是对少年的认可,也是对这宁静时光的赞美。
此刻的大慈恩寺,没有繁复的经文诵读,只有茶烟轻绕,和着春天的暖阳,显得更加祥和宁静。
少年心中涌起一股澄明之感。
“方丈大师,弟子昨晚又梦见那座石头山和那位绿白渐变色衣裳的仙子了……”
“所以你待如何?”慧光法师看着眼前的少年。
鸿渐身虽然依然穿着袈裟,但头发已经蓄得很长。
“弟子已经还俗,不能在留在大慈恩寺,叨扰佛祖,叨扰方丈了。”
“所以你还是要走?”
“嗯。”
慧光法师叹口气,没想到他终究挽留不住这个慧根极好的少年,对于有些人来说,的确红尘更有魅力。
“既然还俗,不能依靠佛祖,从今往后你就要靠自己了。”慧光法师寄语鸿渐,“你打算如何立足?”
“弟子打算在长安城里开一家茶馆。”
这是此前从未有人做过的营生,但鸿渐想试一试。
除了在龙盖寺时跟着师父学到的一身制茶手艺,鸿渐没有其他本事了。
“只是开茶馆需要资金,弟子想先向方丈大师筹借。”
“说什么筹借,贫僧愿意赠与。”
开一家茶馆,需要涉及店铺租金、装修费用、茶叶和其他商品采购、包括厨师、服务员等员工的工资在内的人工成本、木炭、柴火、蜡烛和油灯、食材等在内的日常运营成本,以及开张后的税费及杂费等,慧光法师给了鸿渐一盘开元通宝,一块块银铤像一艘艘银色的船停在盘子。
慧光法师虽然说是赠与,但鸿渐内心已打定主意,等开茶馆赚了钱,定然要还的。
鸿渐将那袭袈裟还给慧光法师,换一身对襟棉衣,戴了一顶笠帽,背那些个银铤出了大慈恩寺。
好巧不巧,就在大慈恩寺外遇到谢清昼和穆白主仆俩。
好朋友再度重逢,喜极而泣。
“某就要离开长安了,特来和鸿渐弟弟辞行。”谢清昼揽着鸿渐的肩说道。
穆白牵着马在他们身后跟着。
郊区,万木竞绿。群山环抱,白云轻绕。
田野间,农人耕作,牵牛横笛,歌声悠扬。黄鹂鸣翠柳,紫燕双飞,穿花蛱蝶,无不入画。溪流潺潺,碧波荡漾,垂柳依依,倒映其中。花香四溢,风送千里,时有蝴蝶翩翩起舞,宛如天人间。
两个年轻人的身影在这一幅美丽图画中,成了更美的风景。
“兄长不是离开大慈恩寺已久,怎么这会子还在长安城内?”
“病了一场,耽搁了。”
鸿渐一惊,不知道谢清昼生了何病。
“执念吧,不过鸿渐弟弟不用担心,某已经被一位神医娘子治好了。”
“哦哦。”鸿渐松一口气。
提到神医娘子,谢清昼来了精神,对鸿渐道:“也许某这一场病,都是为了成全弟弟你的缘分。”
鸿渐不解。
谢清昼道:“鸿渐弟弟爱茶,这位神医娘子也是爱茶之人,所以某是特地到大慈恩寺来告知鸿渐弟弟一声,某已在神医娘子跟前提到鸿渐弟弟你,弟弟如今既已离开大慈恩寺,不如就去陆羽草堂与白娘子一叙。”
“兄长可否陪我前去?”
“不了,某已寻到自己的价值所在,要攒自己的佛缘去了。”
谢清昼说着,与鸿渐告别。
两厢行了叉手礼,彼此告辞。
目送谢清昼主仆跨马背,离去,鸿渐颠了巅肩头的银锭,准备进城。
暮色渐浓,一队骑马的盗贼如鬼魅般出现在天际。
他们身披黑袍,手持长刀,眼神冷无情。
马蹄声如雷霆般响起,声势惊人。
这群盗贼驰骋于原野,所过之处,尘土飞扬,草木皆兵。
他们的目标未知,但他们的出现,无疑给安宁的小村庄带来了无尽的恐惧与不安。
盗贼们肆无忌惮地冲进村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放火焚烧村民的房屋,烟尘滚滚,火光冲天。村民们惊恐无比,四处逃窜,哭声喊声乱成一片。
这些无法无天的盗贼,不仅抢夺财物,还对村民施暴。他们挥舞着利刃,砍伤无数,鲜血染红了土地。强暴妇女,无恶不作,令人发指。
村民们无力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毁。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