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爷子真不是盖的,一百多岁了,不但能走能行能干活,还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孙建平把张叔送来的狍子肉炖了,又弄了一瓶酒,叫曹叔,仨人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唠。
“老爷子,我听说你年轻那会还去南方学道了?”老曹啃着狍子骨头,问了一声,老爷子提起袖子擦擦嘴的油,“可不么,我打小身子骨就不好,病歪歪的,我娘说我养不大,正好来了个老道,说是看我有慧根,就带着我进了关里,住在九华山玄清观,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担水劈柴,白天跟着师兄师弟们练功,晚打坐……”
“师父平时就带我山采草药,熬好了让我喝,你说也怪,自打那以后我这个子长了,身子骨也壮了……师娘待我也好,隔三差五就给我弄顿好吃的……”
老爷子眯着眼,回忆在九华山玄清观出家的日子,那是他人生中乐的时光。
“师娘?”钱慧愣了一下,道士怎么还结婚呢!
“我们是正一派门人,不忌荤腥,可婚丧嫁娶,也可以火居修行。”老爷子笑了笑,“我是光绪十七年去的九华山,当时才十一岁,等到了二十岁的时候,师娘就给我张罗成家立业,娶了她一个远房的表侄女,第二年生下我们家老大……”
“您这位夫人……”
“早没了!”老爷子苦笑一声,“后来关里时局太乱,我就带着他们俩回了东北这嘎达,当时遍地起胡子,到处打家劫舍,幸亏我师父传授我一身武艺,我也算是保了一方平安,后来小鬼子撤走了,咱们这就开始闹鼠疫,那时县城里的人死得是一片一片的,我就和扎布那老家伙一起,按照我师娘教的方子采草药给乡亲们治病……”
没想到老爷子这辈子也是如此不平凡!
小丫头都听傻了!
“那您师父一家……”
“后来就断了音讯,有一年一个小师弟来信,说师父、师娘还有我那些师兄弟们都下山打鬼子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几人听完,神色都有些感伤,每每国家危难之时,总是有这种侠士下山,扶危济困,除暴安良!
只是这类人越来越少了!
“来来来,吃肉吃肉!”老曹见老爷子神情有些感伤,急忙抓起一块肉多的放在他饭碗里,“吃,狍子肉,香着呢!”
吃完饭后,孙建平把夏先生送回家,小丫头坐在她怀里,小手绕着妈妈的长头发,“妈妈妈妈,你也能活老爷爷那么大岁数!”
“真的?”钱慧笑着捏捏女儿肉乎乎的小手,回来之后女儿的身体好了很多,脸蛋有了肉,小手也热乎乎的,摸去很舒服。
“那妈妈不是成老怪物了?”
“才不会,到时候我给妈妈做好吃的!”
“真是妈妈的好闺女!”钱慧感动得眼眶有点红,小兔崽子,小嘴巴巴就会说好听的来哄我!
不过听起来蛮舒服的……
窗外一辆蓝色小汽车飞驰而过,吓得豆包汪汪直叫!
钱慧扭头一看,车子竟然停在了自家门口,从车下来两个人,一个是陈婶,另外一个就是打扮得跟妖精似的樱子小姐了!
“你好……”
钱慧伸过手去,和樱子小姐握了一下,樱子面带笑容环顾这个小小的院落,比陈婶家的干净整洁,而且显得有那么一点点超出村子其他人家的“格调”。
“你好!”
樱子小姐用生硬的汉话说道,钱慧又低头瞅了瞅她穿的那条黑色亮面皮裤,裤裆那嘎达勒得……
没法看!
她心里腹诽这个女人到底是故意这么穿的,还是人家日本的风俗本就如此,也难怪屯子里的老爷们都盯着她瞅,毕竟这套衣裤穿得着实有点……
她不勒得慌吗?
“请进!”
钱慧笑着把她迎进家门,小小的三间屋子,中间是厨房,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卧室,樱子小姐跟在她身后进了屋,目光落在堆满书的书桌。
看得出来,这对夫妻非常勤奋好学!
“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招待客人……”钱慧冲了一壶茶,给陈婶和樱子小姐都倒了一杯,樱子端着慢悠悠喝了两口,感觉有点苦,还有那么一丝丝甜味,抬起头,两把“刷子”似的眼睫毛抖动了两下,“这个茶,很好喝,请问是用什么东西做成滴?”
“蒲公英,清热祛火。”钱慧笑了笑,“樱子小姐住得还习惯吧?”
“很好,东北大炕,暖和,很舒服!”樱子一挑大拇指,“我滴爷爷奶奶,都是开拓团滴后代,他们滴很怀念东北滴大炕!”
钱慧嘴角一撇,大眼睛眨了两下,脸挤出一个笑容,“你们先坐一会,我去把狗喂了。”
没等樱子吱声,钱慧匆匆出了门,冲豆包招招手,豆包乐颠颠跑过来,她把狍子骨头都倒进狗食盆里,又加了点菜汤,豆包瞅瞅食盆,回到狗窝门口,冲里面呼呼睡大觉的大白叫了一声!
开饭了媳妇!
“诶呦呦,还挺心疼媳妇!”
钱慧笑着搓搓狗头,又往里面舀了两勺子二米饭,大白狗打着哈欠从狗窝里钻出来,冲钱慧摇摇尾巴,低着头吭哧吭哧吃饭。
豆包蹲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