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又让孙建平言中了,这天外边正淅淅沥沥下着春雨,闲来无事,钱慧坐在炕头和女儿俩嬉闹,就听得外边传来嘶嘶的马叫声,钱慧往窗外扫了一眼,“你爸回来了!”
“爸爸!”
小乐乐站在炕头,看到他进屋,张开小手,“爸爸抱!”
孙建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抱起女儿,把手里的报纸往炕一扔,“看看吧!”
“又咋了?”
钱慧低头一看,愣住了!
“撤销XX一切职务!”
“不是干得好好的么,咋说撤就撤了?”
“不知道。”孙建平坐在炕头,想了想拿出纸笔,给老爸写了一封信。
他担心老爸也受到牵连,信中请求老爷子实在不行就领着奶奶来大兴安岭这边,这里天高皇帝远,暂时还算太平。
山东文登,孙家寨。
“谁来的信?”
周婉莹正坐在炕头,帮着婆婆穿针引线,看到孙长林握着一封信走进门,急忙追问道。
“咱儿子和儿媳妇来的。”孙长林把信递到媳妇手里,叹了口气,“老领导让人家给撤了……”
“你这人啊,有点事心里就搁不住,不干就不干呗,正好抽空陪陪娘,多好!”周婉莹瞪了丈夫一眼,一挑眉毛,“是吧娘?”
“娘可是巴不得你们俩都能陪着我……”老太太扯过线头,挂在纺车,刷刷摇起来,一条条细细的棉线飞快抽出来,缠在转子,看老太太熟练的手法,最起码也得有五十年以的经验了。
“郑大人干得好好的,咋还把人家给拿掉了?”
“谁知道呢!”孙长林叹了口气!
“我看就是有人得了红眼病,看不得咱们老百姓的好!”老太太刷刷摇着纺车,看得周婉莹心里直痒痒,“娘让我试试!”
“你慢点,轻轻的摇,使这玩意不能着急……匀着点劲儿……”
老太太手把手教儿媳妇摇纺车,扭头瞅瞅坐在一旁看报纸的儿子,蓦然心底流过一丝暖流!
等了盼了一辈子,我家老大,老大媳妇都回来了!
老太太我现在就是合眼,也值了!
孙长林以为也就到此为止了,可到了七月份,又一声噩耗传来!
他最敬爱的老总也病故了!
听到这个消息,孙长林脑子嗡的一声,握着镰刀的手哆嗦了两下,他抬起头看看太阳,顿觉天旋地转……
砰!
孙长林一头栽倒在麦田地里!
“长林,长林……”
周婉莹扔了镰刀,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使劲掐了下人中,孙长林这才悠悠转醒,看着红了眼眶,一脸紧张盯着自己的媳妇,勉强一笑,“别哭,我没事……”
“赶紧的把长林抬到河边凉快凉快!”
春祥伯扯着脖子喊起来!
香水河边大柳树下,孙长林这才觉得好受一些,本家兄弟孙长山抱过来一个西瓜,拿刀切了,递到他嘴边,“来长林,吃一块解解暑,你就是累得……大家伙都磨洋工,就你们两口子玩命干!”
孙长林苦笑一声,接过西瓜递给媳妇,周婉莹心里一暖,又递还给他,“你快吃吧!”
“弟妹你也尝尝!”孙长山见俩人还谦让呢,噗嗤笑出声,“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心疼媳妇呢!”
“自个媳妇,不就得自心疼么!”孙长林坐起来,啃了一口西瓜,冰冰凉凉,丝丝甜甜的西瓜入口,让他的精神好了许多。
与老总的交集一幕幕从眼前闪过,他又抹了把眼泪,叹一口气。
“我们老总,多好的一个人,一点架子都没有,当年我们去宝塔山学习的时候,他还帮我们铺床叠被,问我们冷不冷,吃得习不习惯……现在一想,就跟昨天发生的事儿一样!”
孙长林提起袖子,抹了把眼泪,“说他咋说走就走了呢!”
“人活百岁,谁也躲不过这一遭。”周婉莹看看蔚蓝色的天空,又想起了远在东北的儿子和儿媳。
还有可爱的小宝贝!
孙长林皱皱眉,虽说是这么个理,可想想娘今年也八十四岁了!
老话说得好: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真怕哪天一醒来,娘走了……
想到这他心里就七八下的,扭头往屯子里扫了一眼,看到老太太正坐在自家院子里挑豆子,这才轻轻吁了口气。
“咱俩暂时别走了,都陪陪娘吧!”
孙长林拉着媳妇的手,小声嘀咕一句,周婉莹点点头,“你是当家的,都听你的!”
这才是我的好媳妇。
巨人离去,也在小小的杜尔基公社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大家伙都有些诧异,这一年实在太诡异了!
接连两位巨人离去,天又下大石头,气候也不正常,五月份一场鹅毛大雪,进了七月的门,哗哗大雨就没停过!月末南方又发生了一场大地震!死伤惨重!
老天爷抽风了?
“今年真是不好啊!”
老曹叼着烟袋,踩在已经被水泡得软烂的田埂,孙建平凑过来,帮他把烟袋点着,“谁说不是呢!以后指不定还得出啥事!”
“爱出啥事出啥事吧,只要咱们爷们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