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就到了供销社收猪的时候,一般公社都有一个生猪经营站,杜尔基公社的生猪经营站就设在供销社内,走供销社的流转系统,方便办公也方便运输。
杜尔基生猪经营站的站长是个五短身材的矮胖子,叫刘天福,俗称刘胖子,常年住在城里,只有在年底收猪的时候才会纡尊降贵来供销社“小住”几天,完成生猪收购事宜。
今天是正式收猪的日子,刘胖子也早早来到,不过他并不忙着开秤收猪,而是让大家伙把带来的猪都关到供销社后边的一个空屋子里。
“哥,这是干啥?”
钱慧珺实在心疼自己的小猪,也跟过来,看到这一幕有些诧异,小声问孙建平。
“媳妇你看你这就不懂了吧……”孙建平蹭蹭下巴,“你看那些猪的肚子……”
“猪肚子怎么了?”
钱慧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向空屋子里的小猪们,她这才发现,这些小猪的肚子……
都撑得圆滚滚的!
“哦,我明白了,肯定是大家伙想多卖几斤分量,早晨都把猪给喂过了,他把这些猪赶进来,就是想着倒空猪肚子里的东西……”
“聪明!”
孙建平竖起大拇指,“媳妇,咱家猪你没……”
“嘿嘿!”
钱慧珺尴尬一笑,怎么可能不多喂一点呢!
再咋说这头猪也喂了半年多了,毕竟人非草木,总是有些舍不得……
唉,罢了!
老话说得好,猪羊一道菜!
钱慧珺努力转过身,不去看被关起来的可怜小猪。
果然不出孙建平所料,这个刘胖子把猪关起来,就是防止老百姓暗中搞猫腻,给猪添分量。
不到半小时,这帮猪就在空屋子里连拉带尿,一股子屎臭尿臊味,前来卖猪的农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冲自家不争气的猪直瞪眼!
别拉了!
这一泡屎还不得拉出一斤半分量!
那可都是钱啊!
刘胖子坐在供销社里,慢悠悠喝着茶水,一脸坏笑看着一个个急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的农民,呸了一声!
跟我玩?
你们还嫩着呢!
“玉婷啊,你叔呢?”
刘胖子转身问郎玉婷,郎玉婷连忙陪笑,“我叔今天去县里开会了,叔您还想要啥尽管开口!”
“不要啥了!”
他看看墙上挂着的石英钟,又撸起胖胖的胳膊瞅瞅手表,上午十点半了!
刘胖子站起身,被压得几乎变形的木头椅子发出一连串嘎吱声,他推开门,冲外边吼了一嗓子!
“收猪了!”
轰!
众人一窝蜂跑到供销社后面的空地上,一个个眼巴巴看着刘胖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刘胖子一招手,把他从城里带来的两个手下叫过来,其中一个瘦高个抄起一个大麻袋,翻身跳进空房子里,张开麻袋口,一下子罩住一头哼哼叫的小猪,被蒙住头的小猪顿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乱叫,另一人急忙跑过去,扯住猪尾巴,两人一拖一拽,把猪给抓到刘胖子面前。
地上早已摆放着一台从隔壁粮库借来的磅秤,刘胖子一脚踢在小猪的屁股上,疼得小猪滋哇乱叫,看得猪主人心都揪起来了!
“同志,同志,能不能轻点,你别一脚把猪踹掉后胯……”
“咋那么多事呢!”
刘胖子狠狠白了一眼说话的农民,“爱卖卖不卖牵回去!操,好像成愿意伺候你了!”
这位农民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两句,红着脸低着头,跟在身后的半大小子怒目而视,刘胖子没理睬这对父子,而是拍拍磅秤,“小吴赶紧的,眼瞅着中午了!”
高个子抬手托了一下猪肚子,见肚子已经拉干净,这才和另外一个手下合力把猪抬在磅秤上,刘胖子拿起两个砝码挂上去,低头乜了一眼,随口报出一个数字!
“二等,一百五十七斤!”
猪主人欠着脚,上前扫了一眼磅秤,“同,同志,那不是一百六……”
“损耗,懂吗?”刘胖子不耐烦摆摆手,“赶旁边那屋去,赶紧的!”
“同志,同志……”
“伱卖不卖?不卖自个牵回去!”刘胖子勃然大怒,抬手推搡了猪主人一把,猪主人被推了个趔趄,险些一脚踩空!
“哥,他咋这态度……”
“没上手打人就不错了!”孙建平望向刘胖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的小火苗!
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知道这方圆几十里谁说了算!
“在家泡秤一百六十三高高的,咋到这边就掉了六斤分量……”猪主人一脸沮丧握着刘胖子开出来的收据、一张生猪屠宰票和三斤猪肉票,磨磨唧唧领着孩子进了供销社。
高个子又去空房子抓猪了,这头猪长得戗毛扎刺瘦骨嶙峋,一看分量就不够一百三十斤,而只有重量达到一百三十斤的猪才能收购。
刘胖子皱着眉,捏捏猪的前脊梁骨,再摸摸后屁股,刚要开口,这头猪的主人急忙凑到他身边,陪着笑脸,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红梅烟塞到他口袋里。
“您高高手,帮帮忙……”
“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