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同意,你凭啥不同意?你知道现在全县最核心的工作是啥?修水库,要是这个水库今年修不成,到时候哪还有你拍桌子的份!”
姚忠平终于忍不了了,老白和老冯俩人沆瀣一气,故意拿水泥的事情卡他,想要把他这个水利综合治理小组长给撸了,换上自个亲信来弄!顺便提拔一下白远志!
这不跟扯犊子一样吗?
白远志……
脑瓜子缺根弦,能干得了修水库那么复杂的事情?
“都消停一下,消停一下!”林县长现在被警告,一年内不准提拔,但上头念在这个县情况特殊,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掌舵,所以还让他继续担任县长一职。
这样一来,老冯这个代理自然而然就被撤掉了。
这几个月的代理当下来,现在想想,老冯真是别有一番感慨!
尤其是当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一切事情都需要你去点头,你想让谁干啥就干啥,你想批谁就批谁,想骂谁就骂谁的时候……
那种感觉,简直爽歪歪!
谁曾想一番折腾之后,老林还是老林,他老冯还是老冯,但现在的老冯已经不是当初的老冯了!
对权力,他产生了一些想法!
一些超出他职权范围内,不切实际的想法!
关键林县长这个人书生气太浓,自个支棱不起来,那么……
老子就来帮他一把!
“老姚伱不要跟我哇哇叫,乱扣帽子,水库现在是啥情况我比你更清楚!”老冯咳嗽一声,直接打断了林县长的话,“你以为是生产资料公司故意卡着水泥不给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知道今年的工程建设任务有多少吗?要用掉多少水泥?上头配给咱们的水泥够不够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算过这个账没?”
“老冯说得对,今年上头配给咱们的水泥就那么多,得俭省着用,总不能全拉到太平山大队给你们修水库吧!”
老白马上给同盟帮腔,几句话噎得林县长哑口无言。
事实还真就是这样!
计划时代,任何生产资料都要打报告,由上头进行配给,如果配给数额不够,那没办法,只能抠着牙缝省着用,要不然工程修到一半没材料了,就只能等第二年的配给下来,才能继续修。
“修水库是头等大事!”
姚忠平怒不可遏!
这俩货现在穿一条裤子了!
“水库当然要修,但是其他的工程就不搞了吗?你只搞一个水库,把其他水利工程都耽搁了,让全县几十个公社的乡亲们怎么看?”
得,这大帽子扣下来,谁也受不了!
“别吵了别吵了……”林县长一个劲摆手,却没人听他的,双方正针尖对麦芒呢,哪有时间听他的!
“那我问你,上头给水库拨的十五万块款项呢,让你们给弄哪去了?”
“老姚你这个人……你们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我们能把钱弄到哪里去,钱就在财政局的账上呢,你想要你自个去要,别搞得好像被我们贪污了似的!”
“就是,净把屎盔子往我头上扣,不带这么糟践人的!”
俩人一唱一和,夹枪带棒,把姚忠平气得脸都紫了,他霍的站起来,“好,我也不用在这跟你们大呼小叫费口舌,老杜呢,你去把钱给我提出来,我现在就下乡安排修水库的事情,瞅啥赶紧的!”
“虽然上头拨下十五万,但是你顶多能拿走五万块!”
老冯翘着二郎腿,慢悠悠说道,“咱们今年要开工的工程多了去了,上头好不容易给批下十五万,你都拿走了,剩下的工程咋办?”
“那是专款……”
“老姚啊,你也不是第一天在这上班了,就不要跟我俩装了,往年的拨款不都是这么用的吗?”
“是啊老姚,咱们县财政困难,都指望着这笔拨款缓解一下,你要是全给带走了,很多事情就推不下去了。”
一直坐在角落里,从来不肯发表自己意见的副县长廖文合终于开口了,这个人五十岁上下年纪,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由于是分管卫生、教育等无关紧要的部门,所以一般不怎么参加会议,即便参加会议也从不发表意见。
老姚的目光望向林县长,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虽然他刚被警告过,但现在还是当家人。
这笔钱该怎么用,还是要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修水库不是个小事,这样吧,多拨给他们一万,六万咋样?”林县长犹豫一下,老白和老冯说得也不无道理,本身县里财政就吃紧,去年受灾的地方多,把账面上那点钱花得一分不剩,如今总算上头拨款下来了,要是都拿去修水库,其他地方想用钱就没只能干瞪眼。
“行吧,六万就六万!”
姚忠平恶狠狠瞪了众人一眼,摔门而去。
“老林你看看,他这脾气……”老冯点起一根烟,靠着椅背,慢悠悠抽了一口,“拍桌子摔杯子,吆五喝六,这还哪有点同事的样子?都成他自个家了!”
“都消消气消消气!”
第二天一大早,姚忠平就坐上客车跑到杜尔基公社,将六万块往桌子上一拍,把吕主任吓了一跳!
“你这是……卖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