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圩子也在抗涝,他们处于二马架的下游地带,上游暴雨如注,凶猛的咕噜河水势暴涨,卷着浪花往下游冲,而从后山冲下来的泥浆水也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冲入咕噜河里,一清一浊两股洪流混在一起,水势更加凶悍,再也不受河道的束缚,激起的浪花死命拍打着岸边的土坯房,吓得于圩子的乡亲们惊慌失措,纷纷顶着暴雨搬到高处去!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于圩子修的梯田,终于扛不住强大洪流的冲击,成片垮塌下来!
而那些从山里搬来作为护坡的大小石头也在流水的推动下往下冲,从第一阶梯田撞到下面的第二阶,第三阶……
上千人辛辛苦苦五六天修筑起来的梯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暴雨冲成了漏斗形状,大石头翻滚着掉进咕噜河里,溅起一片片浪花!
砰!
连那一大排竖起的铁皮招牌也在洪水的冲击下应声倒下,被携裹着冲向下游!
酱汤色的水面上,漂浮着“丰收”两块铁皮,顺着咕噜河一路东去,似乎是想让下游的乡亲们也看看,他们的梯田修得多出色!
大“丰收”啊!
“大爷,后山梯田垮了!”
于洪斌顶着暴雨跑到于长海家里,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指着后山喊道!
“垮了就垮了吧!我也没辙!”于长海现在万念俱灰,坐在自家的红砖起脊房里,慢悠悠喝着热茶,扭头看一眼窗外连成线的雨珠不停往下落,撇撇嘴,“坐下喝点?”
“还喝啥,我们家水都漫上炕了……我得回去淘水……”
于宏斌看他那副架势就来气,一跺脚,顶着雨跑了!
于长海瞅瞅侄子的背影,咧嘴一笑。
一个个忙活得还挺来劲!
去他妈的,老子现在啥也不管了!
爱咋咋地!
淹死拉倒!
“叔,好像是于圩子的梯田垮了!”
孙建平全身湿漉漉的走回老曹家里,刚一开门,就看到老猫蹲在门口,看看好像落汤鸡的他,再看看外边已成一片泽国的院子,不甘心喵喵叫了两声,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唉!
没法出去浪了!
烦躁!
闹心!
小猫崽溜溜跑过来,钻到老猫肚皮下面,露出一个小脑瓜。
老猫一脸沮丧的搂着宝贝孩子,瞅一眼外边仍旧哗啦啦下个不停地雨,惆怅叫上一声。
“我就说他们修那玩意不行,净糊弄人,总共才用了几袋水泥?就在外边勾了个缝……”
李秀芝正在和面,反正下雨天也干不了什么,还不如包点韭菜馅饺子。
“草,买水泥的钱全让老滕和老汪俩王八蛋贪污了!”老曹有预感,接下来他的好几位同僚怕是要被好好“批”一下!
一天天的不够他们张扬的了!
这下好了,拦水淹死了人,修的梯田又被冲垮了,树苗也没活……
老于这家伙啥事也没干成啊!
“谁知道他那人脑子里想的是啥,一天天的净瞎折腾!”李秀芝递给孩子们一把韭菜,让他们把韭菜择了,和公爹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
老曹咧嘴一笑,“这事你还没看明白么,滕主任被撸了,老于觉着自己行了,想往上活动活动,这不是么大队长再大也不算个官,他那天跟我唠嗑的时候都说漏嘴了,说想去县里试试……”
“就他,要学问没学问,要本事没本事,还想去县里?”李秀芝撇撇嘴,“那特么是太阳地里望星星,净做白日梦!”
孙建平又跑到外边,抬头看看哗哗下个不停的雨,提起事先放在酱缸上的水舀子看了看,好家伙,下了三天三夜的雨,把水舀子都下满了!
这是多少毫米的降水量?
得过两百毫米了吧!
得亏着这里是山地,如果是平原,早成一片汪洋泽国了!
雨又下了一夜,临近天亮的时候还下得特别大,等到天亮的时候,总算雨散云收,太阳也慢悠悠爬上天穹,放出一道道光和热。
到处都是水,平地水深三尺,一脚踩下去,地上就是一个深深的泥坑!
孙建平艰难走到马厩里,老程头早有防范,在马厩外边用泥土筑起一道挡水墙,将雨水都拦在外面,所以马厩里还算干爽。
四天四夜的暴雨倾倒下来,把小马驹们给憋闷坏了,烦躁不安的在马厩里来回转圈,看到孙建平过来,小马驹们嘶嘶叫着跑过来,撅着屁股想要往外钻!
“外边全是水!”孙建平捏捏小黑马的耳朵,让躁动的小家伙冷静下来。
乌龙马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跺跺蹄子,虽说马厩里没被水淹,但全身潮乎乎湿漉漉也很不好受。
孙建平把铡好的稻草拎过来,喂了一遍马和驴子们,再去看两头大奶牛,因为下雨的原因牛奶挤出来运不出去,已经全都被张子义做成奶豆腐,用纱布罩着,看样子……
“桂英,月娥,这些奶豆腐再放就坏了,你们赶紧的通知村子里各家各户都来取点拿回去吃,坏了就只能扔掉白瞎了!”
孙建平皱着眉头吩咐一声,两个妹子急忙点头,去挨家挨户通知到队部取奶豆腐。
太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