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义最拿手的炖鱼端上来了!
四个菜,一个炖鱼,一個白菜炒滑子蘑,一个蘑菇肉片,再加上个炝拌小凉菜。
看到眼前的席面,李秀芝很是羞愧了一番,建平二叔来,却拿不出啥好东西招待人家,勉勉强强也才凑了四个,让她这个掌勺的“伙食长”很没面子。
午饭包的是大蒸饺,猪肉白菜馅的,一家人团团围坐,二叔也是饿了,相互客套两句就甩开腮帮子吃起来。
饭桌上没人说话,只有筷子噼里啪啦打架的声音。
等到酒过三巡,大家肚子里都垫了个底,这才抬起头,吁了口气,老曹首先发话,“他二叔,你说那个黑灯,真能把稻田里的虫子都整败吗?”
“黑灯就是用来灭虫子的。”二叔擦擦嘴,“虽说现在都用剧毒农药,像什么六六六,1605,还有啥乐果油、甲拌磷毒杀虫子,但是那种东西进到水里后也还是剧毒的,把鱼虾啥的都能毒死,那你说这种农药种出来的粮食,吃到人嘴里,人是不是也中毒了?”
他一席话说得众人脑后冒凉风!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这事……”
老曹叹了口气,不用农药用啥啊!
还能眼睁睁看着虫子祸害庄稼?
“我们现在在农药研究上走入了一个误区,一直强调加大剂量,就能毒死所有虫害,但是在毒杀虫子的时候连人也一并毒倒了。”
“那也没看到谁因为撒农药就……”
“毒份在人体中是慢慢积累的,毕竟以人类的身高体重,想要毒死一个人需要的剂量不小,老哥哥你就记着我这句话,如果继续滥用农药的话,咱们这批人不算,等到建平他们这辈人,到了五六十岁的时候死亡率会非常高!”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这个农药,还是尽量少用吧!
“旱田还好些,水田,尤其是你们这的人都吃河里的水,千万千万不能让农药流进河里……”
老曹听得脑瓜子嗡嗡的!
要不是孙建平他二叔来,他根本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建平按说你是懂这个道理的,为啥没有在河里做什么防护措施呢?”
孙建平笑了笑,“二叔你想多了,我们这的村子一个个穷得叮当响,拿啥钱买农药啊!”
一句话把众人都逗笑了,是啊,小小一瓶农药就要几块钱,谁能买得起?
“现在用不了,不代表以后用不了,总之这件事你一定要重视起来,人命关天……”
“我知道了二叔,快点吃饭吧,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别光瞅着我吃,你们也吃,来曹老哥,张老哥,吃!”
第二天一大早,孙长国就进到地里,拿着尺子铅笔,描描画画记载着什么。孙建平蹲在一旁看,见二叔只是简简单单画了几下,一棵苞米就活灵活现出现在纸上。
“瞅见没建平,我素描这手,还是跟你姥爷学的!”
孙长国停下笔,“你姥爷现在干啥呢?”
孙建平摇摇头,“联系不上了。”
“唉,那老爷子可是个好人,见着谁都是笑眯眯的,谁去求画也不摆架子,比那个什么白老人强出不是一星半点。”
“我就记得我姥爷字写得特别好,我爸说写字画画是什么小*资情调,当不得吃当不得喝,把我姥爷气得自个在屋子里哭了一下午。”
“这事你还记得呢,我有一次去,你姥爷还拉着我的手抱怨半天!”
孙长国笑了笑,“你爸那人,不是我这个当弟弟的数落他,纯粹就是当了几天干部就狂得没边,你妈那人多好,人家一个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屈尊纡贵给他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他不领情就算了,还整天吆五喝六,连我都看不下眼了。”
“现在老实了,上次写信跟我说想我妈了,做梦梦到好几次,又不敢给人家写信把我妈骂他,让我帮忙说好话呢!”
“你爸纯属贱皮子,就是欠收拾!”
这话也就二叔敢说说。
俩人一边闲聊,孙长国一边把素描画好,进行采样,装袋,等待拿回去作对比。
远处飘来一抹倩影,在孙建平后脑勺拍了一下,“干啥呢大傻子?”
“咳咳!”孙建平瞪了她一眼,“给你介绍一下,我二叔。”
“二叔好!”钱慧珺臊得小脸通红,急忙站好,冲二叔行了个礼。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钱慧珺同志吧!总听我们家建平提起你。”二叔是过来人,一看眼前这位粗布素衣,不施粉黛,却依然美艳动人的姑娘,就猜到她是老曹昨天说的那个知青,和她握了下手,笑道。
“嗯!”钱慧珺心里一喜!
大傻子经常跟他二叔说起我呢!
远处周薇和张翠玉冲她挥挥手,孙建平咳嗽一声,“小钱同志,抓紧去把西边地里的豇豆摘了,不然冬天没有豆包吃。”
“哼!”钱慧珺白了他一眼,又冲二叔抿嘴一笑,“那二叔我先过去忙啦!”
“去吧去吧!”
二叔望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多好的姑娘,长得真带劲!就是整个哈市也找不出几个这么好看的。”二叔对钱慧珺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