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看到他,乐得一蹦三尺高,一口咬住他的裤子,使劲摇晃脑袋扯来扯去,孙建平蹲下来,把活泼好动的小狗抱起来,捏捏小爪子,“又长胖了!”
小狗汪汪叫着,伸出舌头去舔他的手心,娜仁花拎着半桶牛奶走过来,冲他笑了笑,“孙兄弟,要不你把这条小狗抱回去吧!”
“小东西想不想跟我去二马架?”孙建平比划着小狗的爪子,歪着头问道,小狗眨眨蓝宝石般的眼睛,汪汪,又叫了两声!
这是……
愿意去还是不愿意?
大狗急匆匆跑过来,蹲在孙建平面前,一脸紧张的看着被他抓在手里的孩子。
他站起身,放下小四眼狗,小狗蹦蹦跶跶追过去,咬住他的裤子,被他拖拽着进了蒙古包。
“咱们这今年草情还好,就是去年冬天的牛羊转场的时候死的太多了,你们也看到了,路边全是白花花的骨头……”
包图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里提着二斤风干肉,正按在菜板上切,“今年羊群下了八百只羔子,照这个速度,最起码也得五六年才能缓过来。”
“牛群咋样了?”张子义问道,包图把切好的肉倒进一个搪瓷盆里,“牛死了一半,现在剩下三百头,小牤子还有一百多,队长说等过阵子再去趟甘南马市卖掉几头,拿那些钱买几头大奶牛,咱们本地红牛的产奶量太不行了!”
孙建平坐在一旁,抓起一把炒米吃着,听包图和张子义谈论养牲口的事情。
小狗汪汪叫着,一蹦一蹦的,去他手里抢吃的。
“给你!”
孙建平捏起一把炒米塞给小狗。
大奶牛……
他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小瓶子,里面放着这次去羊毛厂卖盐碱换来的全部收成!
足足两千三百块!
扣除给小西山的盐碱钱,还能剩下一千,再加上上次剩下的一百块……
想买奶牛,倒是还差点。
外边传来羊咩咩的叫声,他探头往外一看,但见宝力德老爷子牵着一只三岁左右的公山羊,从腰间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但见老爷子把羊平放在草地上,抓着两只前腿按倒羊脑袋上,锋利的刀尖在胸口横膈膜的位置上挑出一個一寸多长的口子。
羊不叫了,静静躺在地上,眯着眼,等候死亡来临。
老爷子扔了匕首,两根粗壮的手指伸进胸口切开的口子里,掐断动脉血管,羊蹬了两下后腿,就安详闭上了眼睛。
这便是蒙古人号称“最温柔”的杀羊方法,用这种方法宰杀的羊死得毫无痛苦,灵魂也可以以最快速度回到长生天的怀抱。
等到羊死透后,老爷子这才甩甩手上沾染的羊血,抓起匕首,利落将羊剥皮、开膛破肚,再把腔子里的羊血盛出来,招呼娜仁花去薅两根草过来,放在搪瓷盆里来回搅动,免得羊血凝结。
眨眼间一只羊已经被分割得七七八八,蒙古包外面搭起的土灶大铁锅里倒满了水,娜仁花拿起大块的羊肉和羊肋骨扔进去,随后是羊心、羊肝、羊腰子……
灶火熊熊,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味,三条蒙古獒蹲成一排,眼巴巴盯着咕咕冒泡的大铁锅,不时舔舔舌头,等候开饭。
小豆丁也趴在温暖的锅灶旁,一个劲翻着白眼看着大铁锅,见孙建平拿着几个纸包过来,小尾巴摇得飞起!
“汪汪!”
“这是啥?”娜仁花接过纸包,打开一看,竟然是花椒、大料等调味品,孙建平一笑,“是张叔给我的,他说炖肉放点这个味道更好。”
“张叔是真会吃。”娜仁花也笑了,站起身,掀开木头锅盖,孙建平抬手把这些调料都倒进去,沸腾的大铁锅里水花翻滚,羊肉起起伏伏,透出粉嫩的色泽,看得他都有些馋了。
“弟弟,其实姐姐要感谢你哩!”
娜仁花盖上锅盖,捋了吓腮边碎发,压低声音,“其实我……我挺中意你大哥的,就是吧,我阿爸阿妈贪财,草原上没有哪家能掏出三百块钱的彩礼……”
“天底下只有不是的儿女,哪有不是的父母,再说了嫂子你人这么好,甭说三百块彩礼,就是三千块也值当!”
“早就听包图说你小子会说话,今天一看果然没错!”娜仁花笑着捶了他一拳头,疼得孙建平哎呦一声!
草原男女,力气都那么大!
“我也想好了,到哪还不是过穷日子?总好似待在家里看爹娘哥嫂的脸色……你在这看着点火候,我去弄点野菜去。”
娜仁花站起身,把水光溜滑的长辫子甩到脑后,迈开大长腿,进了草地深处。
“确实……”
无论是汉地还是草原,通行的男女婚配都要给彩礼的习俗,解放前是给牛羊,解放后牛羊都归了生产队,就只能拿钱说话了。
虽说文明的春风早已吹了好多年,但天高皇帝远的这嘎达还是老一套,三百块,对任何家庭来说都是个天文数字!
估计娜仁花的父母和和刘四家想的一样,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不趁着这机会多要点彩礼,这百八十斤的大姑娘不是白养活了?
孙建平坐在灶坑旁,抓起一块牛粪饼塞进去,脑子寻思着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