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两口子这是一门心思把他往民办老师岗位上整,可到头来呢?”老曹听完儿子的叙述,笑了一下,“一帮抓抓鸟,没一个能成事的。”
“我哥让他俩当民办老师我都不带同意的,二丫那孩子会教啥啊,我都怕把我家孩子给教成傻子!”
徐金城也插话道,老曹嗯了一声,“老师那个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我看这十里八村的掰着手指头数过来,也就我们家建平能干,别人都白费!”
“我可不干!”孙建平笑着摆摆手,“要是教不好,全大队的人逗得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
“你要是干不了,那就没有能干的了!”徐金城瞅瞅天色不早,“那啥队长我先回了,买猪羔子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放心落不下你!”
老曹抽了口烟袋,含混应了一声。
“叔,猪羔子这事咋整?”孙建平把徐金城送出大门,折返回来,坐在炕头上,一边撸着大狸猫,一边问他。
“咋整也不能现在就整,刚打春,地里还冻得梆梆硬呢,连根草刺都没有,把猪羔子整回来喂啥啊,咋滴也得等到五月份的时候。”老曹扭头看了看外边的天,今天阳光明媚,多云转晴,难得的好天气。
“走,咱俩去地里看看!”老曹磕打磕打鞋里的草籽草渣子,套上,领着孙建平出了门。
原本冰封万里的世界,如今只剩下被阴坡还残留一丁点白色的积雪,冰雪融化后的雪水顺着墙根脚哗啦啦淌出院子,沿着半山坡一溜直下,汇入滚滚咕噜河里。
咕噜河的水位提高了不少,巨大的冰块被流水携裹着,发出砰砰的碰撞声,冲向遥远的嫩江。
老曹蹲在桥面上,看着下面翻滚碰撞的冰块,若有所思。
靠着这条河,竟然没能把这里的水利用好,就这么白白流走,真是巨大的浪费啊!
不知道今年开渠引水的事情能不能干成呢!
现在还差四百多块钱……
老曹想到这,心又狠狠紧了一下,他抽了口烟,冲孙建平招招手,“建平你说说,要是开渠引水的话,从哪嘎达开挖比较好?”
“肯定不能在这,这边都是沙子底,流水一冲就垮了,就算修成,沙子冲到渠道里,没几年也得淤死,得找石头底的河道,从那引水才行……”
俩人沿着河边一路逆流而上,走出足足有三四百米之远,孙建平才停下脚步,蹲下来,用手把已经解冻的表层土刨开,露出了下面的青石质地。
“就从这开一条渠,一路往南,引到下洼老庙那块盐碱地里。”孙建平站起身,比划着指向南边,老曹又仔细看了看,微微点了下头。
“我计算过了,从这里引水到下洼地,总长度在三里地左右,比从别处要近便一些,修渠的费用也能控制在最低。”
“那你说这水渠该咋修?”老曹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有两個办法,一来就是在咕噜河上修一个大坝,把水位叠高,再修一条水渠引到南边,这么干的话咱们村乃至于周边的村子的地都能得到灌溉了,不过成本太高;二来呢就是利用地形,直接从河面开一条水渠引出去,水量小,但灌溉那块盐碱地足够了。”
“要是真的修大坝,咱们这的河道还不行,得往上走,去小西山那嘎达……”老曹果断把这个费时费力但是成效显著的办法给否了,拿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去小西山村修大坝,功劳算在人家头上?
我老曹是傻透腔了吧!
“就这么整吧,算算咱们都要买啥,抓紧置办着,明天正好你去打电报,我去公社把那一千块钱水利款支出来,眼瞅着来到春天了,该动秤了!”
“嗯!”
孙建平又仔细看了一下地形,可惜没有水平仪,不然倒是可以测测此处河道与下洼地那里孰高孰低。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他回去之后找了几节松明子,捆上木头,做成十几个火把,歘着天黑的时候,踩着稍稍冰冻的路面,领着小兴文来到下洼地,将火把点燃,一路铺排到咕噜河河边。
燃烧的火把放出熊熊火光,将青蓝色的天空照得一片橘红,小兴文站在河边,搓搓冻僵的小手,一脸兴奋的看着这一奇景。
老曹叼着烟袋走过来,看他用火把定位,观察这条即将动工的引水渠的地势高低。
孙建平趴在地上,眯起眼瞄着排成一条直线的火把,如此一来,哪里地势高哪里地势低一目了然。
“这孩子的脑瓜子没治了!”张子义、徐金水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看到眼前连成一线的火把,顿时恍然大悟!
不愧是读过大书的,脑瓜子灵得很!
这招,就是累死我们也想不到啊!
确定地势后,孙建平用铁锹挖了几个坑,做下标记,这才将火把撤掉,踩灭,扔到一旁。
“你这招是真讷!”老曹迎上来,帮他拍拍衣服上沾的草刺,竖起大拇指。
好小子!
“这可不是我自创的,这是我仿照开发后套的王同春老爷子观灯望火的办法,来辨别地势高低的。”
王同春?
老曹一愣,这个人又是谁?
“要说起这个人,那可是要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