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民的样子,可真落到实处,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程朱理学还有一个弊端,过于追求心理境界,这个学说所有一切的主张,都是在追求内圣的境界。
这个学说,完全没有一点实干的精神!
仿佛只要心里想想,然后做到所谓的‘存天理灭人欲’就能成圣了。
根本无需为国为民做任何实事。
一样能够达到儒生所追求的至高境界。
这样的学说,不是误国误民又是什么?!
“这……”五经博士一时间无言以对。
只能讪讪道:“平日里还是有学习其他东西的,只是圣人教诲,需得反复温习。”
“而且学子们若是明白了天理,也更知道日后该如何做,才能不违背天理。”
“行差踏错。”
“才好成为正人君子。”
朱允熞挑了挑眉。
心里有很多话没说出口,正人君子是光靠想一想就能成的?!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现在时机未至。
既然决定给了捧杀方孝孺,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而是转而说道:“孤记得,国子监内,除了这些儒家学问之外,还开设有律学、书学、算学?”
“为何孤转了半天却没有看到?”
五经博士指了个方向,答道:“禀殿下,原本算学便是开设在这个位置的。”
“不过……方祭酒上任之后,特意将算学迁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离此地甚远……”
朱允熞又看了看蒋瓛,蒋瓛会意,立刻走到朱允熞身前。
悄声说道:“殿下,方孝孺对算学甚是不满。”
“觉得算学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国子监中,于是把算学的学舍都搬到了国子监最偏僻的地方。”
朱允熞当即便明白了过来。
一个追求‘天理’的人,又怎么会喜欢追求‘真理’的异类呢?
两者之间,天生就是违背的。
世间的一切外物,对方孝孺所信奉的程朱理学来说,都是无用的。
内圣的追求,是一种心理上的追求。
外界的环境到底怎么样,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自己内心的变化。
这种极端的心学,就是抑制社会发展的毒药!
“走,带孤去算学哪儿看看。”
五经博士自然不好阻拦,只好带朱允熞到了算学的学舍门口。
门内,三三两两的学子正在专心致志的听着算学博士讲课。
在场的学子都极为认真。
只是算学的门下,却并没有太多的学子。
想必大部分学子对于算学,都是嗤之以鼻的吧。
毕竟算学这个东西,学得再好,也很难当官,反而是学习儒家知识,参加科举,才是当官的正道。
他们这些人,反而才是‘歪门邪道’。
“咳咳。”五经博士走进门内,轻咳一声。
说道:“太孙殿下驾到,尔等还不恭迎殿下?”
门内,一众学子以及算学博士纷纷呆愣在原地。
不敢置信的看着五经博士。
太孙?
这怎么可能?太孙怎么可能来他们这个偏僻的地方?
但看五经博士的样子,也不似说假。
而这时,朱允熞也缓缓走进屋内,站上讲台,俯瞰着下方的诸多学子。
“真的是太孙?!”
下方的学子无比兴奋,一下子热闹起来。
“见过太孙殿下!”
朱允熞淡淡点了点头,示意众人起身。
然后说道:“孤今日巡视国子监,见到了很多学子,但唯有你们,在孤看来是最特殊的。”
“尔等可知道为何?”
下方的诸多学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中一个学子站了出来。
问道:“殿下,莫非是因为吾等学习的并非儒学,而是算学?”
“并非追求的圣人大道?”
朱允熞赞赏的点了点头。
说道:“没错!在孤看来,算学,并非不如儒学!”
朱允熞口出惊人之言!
直接让一旁的五经博士呆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这……什么时候算学竟然能和儒学并立呢?
下方的无数算学学子,更是纷纷眼冒精光,忍不住看向朱允熞。
想要知道太孙殿下到底是不是在哄骗他们。
但朱允熞的脸上满是认真,坚定道:“儒学,乃是当今显学,科举取士的重中之重。”
“可将来,大明科举,将不再限定于儒学一道。”
“尔等所学的算学,也将是重中之重!未必会差于儒学!”
“大明现在最缺少的人才,不是只会空谈的儒生,而是一个个如你们一般能做实事的算学学子!”
“现在的大明,无论是国债、土改还有国道,乃至新式武器的制造,都离不开算学的支持。”
“只要你们现在好好学习,选定一个方向,从大明最实际的问题出发去学习。”
“将来定然能有一展才学的地方!”
大明,现在正是需要实干人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