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还有一事。”
在说完宗人府的事情后,朱允熞又突然说道。
只不过神情自在。
朱棢也没在意,只当是些小事要与他商讨。
可却不曾想下一刻。
朱允熞竟然语出惊人,吓得朱棢差点没把刚饮下的酒给吐出来!
“这春节将至,今年皇爷爷在阳山之上不回来。”
“春节主祭一事,我想交给三叔。”
朱允熞十分平淡的说道。
可这话,却真的着实吓到了朱棢。
在他对面的朱棢,眼神惊慌,一时间不知道朱允熞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古以来,每逢临近春节,便有十分繁琐的祭天祭祖大典。
照例,一般是由皇帝亲自主持。
不过也可以由大臣代劳。
如今老朱不在,太孙监国,那这件事其实自然就落到了朱允熞头上。
而且这也是朱允熞第一个主持的祭天祭祖大典。
按理来说,也是宣告自己统治和增加自己权威的重要时刻。
但这么重要的时刻,朱允熞竟然让给了朱棢!
这让朱棢难免会多想……
毕竟,谁知道朱允熞是真心想让,还是假意想让,以此来试探?
朱棢完全猜不到朱允熞的心思。
心中对于朱允熞的能耐,越发叹服。
“这……咱德何能,能负责春节主祭之事?”朱棢自然是连连拒绝。
但朱允熞却言辞恳切的劝说道:“三叔,此事非你莫属。”
主祭异常复杂繁琐。
而且谁来主祭,对朱允熞的位置,没任何影响。
反正现在老朱还在呢。
朱允熞之所以把这件事推给朱棢,纯粹是因为主祭这个工作,实在是太繁琐、太累了!
在这個年代,祭天祭祖自然是大事中的大事。
因此规矩也特别多。
祭天时,需要手执一种上尖下方的称为“圭“的玉质礼器。
对还小的朱允熞来说,要是穿着一身厚厚的冕服,再一直拿着‘圭’,这简直是要累死个人……
并且在祭祀之前,主祭还得查看祭祀所用的牲畜和器皿,不得有所缺漏。
还要保证一切物品陈设停当。
到了祭天祭祖这一天,主祭之人需要从拂晓开始。
依次完成迎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撒豆、送神、望燎足足九项程序。
祭祀过程中,皇帝要率领文武百官不断跪拜行礼。
赞礼官高声唱和,人们随之做相应的动作。
在赞礼官的唱和下,奏鸣音乐,然后郊社令把燎坛上的柴草点燃,焚烧祭品,随着烟雾飘飘而起,祭品也就意味着送到了上天那里。
而除此之外,每一项礼节都十分繁琐。
便以初献礼为例,主祭需走到爵先位,搢圭,洗爵,擦爵,交给执事者,出圭。
又走到酒奠所,搢圭,执爵承酒,交给执事者,出圭。
可这还没完。
待鸣奏响起,主祭还需在神位前下跪,搢圭,上香,祭酒,奠爵,出圭。
读祝官读完祝文后,主祭俯身下拜,起身,再拜,然后回到原位。
这方才完成了其中一个礼节!
那长长一条的流程,朱允熞光是看了一眼,就头皮发麻。
这个是真的很累!
而且朱允熞也不认为这个东西真的有用。
与其耗费这么大的功夫做这个,朱允熞还是更想关心关心大明各项改革的进度。
唯有这个,才是真正能让大明变强的根本途径!
所以朱允熞才执意要将主祭这事儿,交给朱棢来办。
但朱棢却不知道这些。
他完全猜不透朱允熞的想法,只能是看着朱允熞再三恳求,的确没有陷害他的意思。
这才勉强接受。
但在他心底,却觉得自己对朱允熞这个人越发看不懂了。
为何朱允熞有如此底气。
甚至敢将祭天祭祖大典都交给他来操办?!
他自然不知道……朱允熞敢把这些事情交给他的最大底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快死了……
这死之前,不发挥点余热,把能干的活儿全都甩给他来干。
压榨出所有剩余价值。
朱允熞不是傻的吗?
和朱允炆、朱允熥他们斗习惯了,难得遇到朱棢这种‘毫无威胁’的藩王。
朱允熞当然要学会怎么压榨出朱棢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送走了朱棢。
御书房中,只留朱允熞自己一人。
一晃眼,竟是一年快要过去了。
朱允熞心绪波动,既是在回想过去这一年所发生的一切,同时也在期待着他在大明所过的第一个春节。
在年味越来越淡的前世。
这年过得当真是越来越没有滋味。
甚至让朱允熞一度感觉不到自己是在过年。
但如今回到了明朝。
朱允熞竟开始有些期待。
也不知道,这明初的春节,是个什么模样?
想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