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舟更加满意了,他说话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笑意,道:
“那就有劳林大人了。”
一旁的李新年心中也感到惊喜,这位夷陵州的林知州,做事却是非常妥当,虽然没有见面,比一路沿途上遇到的其他官员要好的多。
“诸位大人请进。”
钱启安排手下的一位小旗带路,自己就接管了船队。
靖安司众人和曹诚等人往夷陵州州城大门,没走多久,就在大门前,看到了密密麻麻排列的,一排接一排的各色帐篷营地。
粗略一看,大部分都是面黄肌肉,身形憔悴,穿着破衣烂衫的灾民。
这些应该就是那些从西蜀逃难而来的难民。
有军士在旁边看守维持秩序,还有守着两口大锅,正在熬煮稀饭菜汤的官吏,不少难民颤颤巍巍相互搀扶,在官吏的官吏下,排队领吃食。
那个被钱启安排过来的小旗也是个会察言观色,见李新年目光扫到那难民营地,便开口解释道:
“大人不知,知州林大人做了安排,不同程度的难民做了不同的安排,有部分的难民是被安排进入城内生活,甚至有部分被林大人安排到了州衙门安置。”
“这些难民不让他们进来,是因为他现在的这个情况,不适合入城,让他们在外面先适应一段时间为好。”
李新年沉默片刻,没有回话了。
这个小旗说的是对了,那位林大人的做法也是正确的,有些难民遭遇长时间的饥荒,会慢慢退化掉一些人类的习性,取而代之的是野兽一般的生存本能。
啃树皮,吃石头,包括易子而食,都是时常发生的。
让这样的人进入还处于正在生产生活秩序的州城之中,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想而知。
李新年前世翻阅史书,曾经看到过一则很残忍的典故,是这样写的。
“见道旁刮人肉者如屠猪狗不少避人,人视之亦不为怪,见老妪持一死儿,且烹且哭因问曰‘既欲食之,何必哭?’老妪曰:‘此吾儿,弃之且为人食,故宁自充腹耳。’”
李新年都不记得当时自己第一看这段话时,自己的感受了,但是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才懂了那位如同农民老爷爷般的院士有多么伟大,才终于明白了粮食安全的重要性。
深处这封建落后的时代,李新年仍在想,若是自己当时本科学的是生物化学等专业,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肯定要尝试改变一下这个世界的生物科学进程。
靖安司众人都有些沉默了,不自觉加快了脚步,都想纷纷快些离开这片区域。
那小旗也是个识趣的,带着众人进入城门后,不去往那些穷苦百姓聚集的主路走,专找那些偏僻安静,难民较少的小道走,一路走到专门给官吏居住的驿站。
但是到了驿站,却发现此处的情况竟是更加的尴尬,原来这间驿站,已经被那位林知州也安排进了不少难民。
驿站的每一间房屋都住满了难民,甚至连驿站中间庭院都安插着一个又一个帐篷。
那小旗和负责管理驿站的官员面色十分难看,对着沉默的郑青舟道:
“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林大人这些日子忙着赈济灾民,实在是没有注意到驿站这里也安排进了。”
这两人不断抱歉,却没有让这些难民从驿站出去的意思。
李新年注意到郑青舟心情似乎有些不佳,便主动开口道:
“呵呵,这样吧,两位,替我们这些人找个大一点的,环境好些的客栈住下吧,不过这费用可要你们出咯,我们这些人坐船坐到要吐了,就等着上岸休息一下呢。”
那个小旗对那驿站的小吏使了个眼色,那个小吏连忙笑着道:
“这位大人说的不错,各位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出去为各位大人寻找客栈。”
靖安司众人心中的那些微的怨气这才慢慢平息。
不多时,那个小吏果然找到一家不错客栈,请诸位兄弟们一人一间大客房,论环境,似乎比原先的驿站还要好。
郑青舟的房间里,李新年正狗腿地给郑青舟端茶倒水,顺便自己也能尝点好的。
夷陵州衙门的一个书办上来汇报,是那林知州派来的。
说知州目前正在紧急安排筹备拉漕运船队的纤夫,请各位大人先在城内休息云云,这其中的一切花销都由他一人承担,待到明日上午,再亲自来汇报。
郑青舟没有戴面具,随口问道:“对于这位林知州,你怎么看?”
李新年当然是实话实说,道:“不喜欢场面,不讲就排场,风格干练,愿为百姓做实事的干臣。”
郑青舟缓缓点头,道:
“虽然一开始有些怠慢了,但的的确确是一个能做实事的,这么多西蜀来的难民,他处理的就很不错,比那黄冈县的王知县就要强得多。”
要不人家是知州,而那王知县只是个知县呢……
待到用晚饭之时,这位林知州的用心之处又体现出下来了,他没有请让靖安卫的弟兄吃这客栈的饭菜,反而是从隔壁的大酒楼定了一桌地方酒菜,派人送到客栈来。
此举可谓是颇得靖安司众弟兄的赞赏,下午没来迎接的最后一点芥蒂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