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要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案子的情况非常简单。
船队停放在港内码头,夜间有两总旗编制,一百名的巡街卒轮流换岗视察。
轮值巡视大约一个夜晚,任谁也有些熬不住,今早卯时,也就是早晨五点的时候,在两小队漕运卒做交集之时,有些疏忽,导致短暂的时间内船队没有漕运卒看守,大约就是这个时候出了茬子。
因为当时天色较暗,巡逻队漕运卒没点灯,精神也不集中,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反而是一早就赶来修理船只的几名工匠发现了那几具尸体。
李新年目光微凝,忽然扫向一边的段兰荪,道:
“小段,这事你如何看?”
小段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刚入职场的小萌新,和公司老同事外出访厂,看啥都感觉新鲜,一遇到问题就是走神了,憋了老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额,李大哥,我觉得……应该先把尸体搬到县衙。”
“说得对。”
从现场来看,除了血迹和尸体外,似乎并没有别的线索。
尸体搬上来后,李新年发现他们手上有常年握农具形成了老茧,体态有些驼背,脸上晒得黝黑,很明显是常年劳作的农民。
这种情况下,最好是请人辨认下尸体,从死者的身份入手调查,所以还是需要借助黄冈县县衙。
李新年心里觉得有些腻歪,这命案死了四五个老百姓,又牵扯到了船队,牵扯到了靖安司,也算的是大案了,怎么这黄冈县县衙就派了两个仵作?县丞呢,主簿呢,捕头,快手呢,怎么一个人也不见。
很是有些古怪啊,昨天知县还和我们在酒楼喝酒呢,席间和我敬酒时,杯子压得比我还低啊……
“祝大哥,麻烦喊上几个弟兄,把这几具尸体扛在背上,随我们去县衙走一趟。”
李新年温声对其中漕运卒的一位总旗道,然后又吩咐段兰荪找卯时那两个巡逻的小队和一旁的工匠,再问一下具体的情况,做一下记录。
一同忙活后,李新年和小段带着漕运卒们扛着尸体,赶往黄安县县衙。
“金知县今日休沐否?”
“什么,昨天夜里,金知县喝酒喝太多了,今晨起来就头疼不已,现在在府上等着大夫上门?”
“那主簿大人呢?”
“什么,主簿大人今日休沐,已经返乡省亲了?”
“那县丞呢?”
“什么,没有县丞……那你是?”
“原来你是典史。”
这个情况就非常有意思了,一县县中,只有知县、县丞、主簿是有品级的官员,而黄冈县,没有县丞,知县和主簿却都避而不见。
李新年面色微沉,道:“那刚才检验案发现场,快手捕头为何不在场!”
典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那这桩案子发生在你们黄冈县境内,你们管是不管,查是不查,莫不是欺我靖安卫刀不利否!”
说罢,李新年“呛”的一声,把腰间的错金牛尾刀拔出来,雪白刀刃一冷,锋芒直指对面那典史,冷声道。
那典史吓一跳,也没见过这种架势,竟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哀求道:
“当然……要管,当然……要管,只是知县大人和主簿大人都不在,这桩案子不好管……”
李新年眉头一皱,沉声道:
“有什么不好管的,你身为一县典史,本就有缉捕、监狱之责,只管吩咐捕头、快班去做便是!”
“难不成这案子,还要我帮你办不成,岂敢如此亵职!”
李新年身着一身飞鱼服,手中短刀出窍,面沉如铁,气质冷硬逼人,又发此诛心言论。
这小小典史哪受得起靖安卫说的“渎职”二字,连声道:
“是是,我这就去办案,这就去办案!”
“慢着。”李新年又道:“给我搬两张椅子过来,我们就在这县衙,看你们办案。”
“是是是。”这典史逃跑似的离开。
李新年看着上头挂着的“明镜高悬”四字牌匾,忽的耻笑一声。
“李大哥,千户不是说要你我二人负责这件案子嘛?为何要把这件案子推给县衙?”
一旁的段兰荪仍是有些不解,发问道。
李新年耐心解释道:
“千户大人是说,要我们负责处理这起案子,调查这起案子是没错,可那是上头的要求,千户又没说,县衙不能调查此案。”
“而且再说了,我们靖安卫外来的官,声势大的吓人,但论对黄冈县的了解,是肯定不如他们这些小吏佐官。”
李新年其实还有一点没有说明,今日看着黄安县县衙的做派,知县托病不出,主簿告假返乡,方才典史又是这么个态度……
明摆的,就是想不想插手这桩案子,想把这桩案子扔给靖安卫处理。
靖安卫虽然同样也有审案之权,但是对这种地方百官,也有监察之权,你不想查案,我非要你查!
两名小吏把椅子端了上来,然后又很快的下去了,之后又是很长的时间,没人过来搭理。
李新年和段兰荪坐在堂口,听到县衙之内来回走动议论之声,可是似乎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