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蒨慢赶了一步到了石州城。
说起来也是巧合,他这边刚到,朝廷派来的人也到了。
因为南江督护沈顗在广州城下为贼人卢子略所杀,南江督护一职空缺出来,朝廷任命陈法念为南江督护。
另外,新州刺史卢子雄既死,以陈法念为新州刺史。
这样一来,陈法念身兼新、石二州刺史,且监南江督护,权利一下子大了起来。
这也难怪,他毕竟是驸马,皇帝不相信他相信谁,是以让他身上肩负更大的重任。
在得到任职命令后,陈霸先等人皆来道贺。
刚刚降服贼人,如今又得到朝廷旨意,陈法念自然是春风满面。
在送走了朝廷来人,陈法念这边自然要设宴庆贺。
宴后,陈霸先单独与陈法念见面,主要是为了商议如何安排陈文彻与陈文戒兄弟。
在正式商议之前,陈霸先交给了他一方印。
“南江督护?”
陈法念有些不解,为何南江督护大印会在他手上。
陈霸先在广州城下时,卢子略为了拉拢他,除了刻了一方‘广州司马’印而外,又夺了沈顗的‘南江督护’印给他。
此为朝廷之物,陈霸先可以不要假的‘广州司马’,但这个‘南江督护’不能不要。
于是,这方印也就暂时落在了他的手里。
后来斩杀了卢子略,进了广州城后,他把此方印交给萧映。
萧映因为下一任接替‘南江督护’之人,也必在领表之地选取,而他又不愿意多事,是以不接。既然陈霸先拿了,只让他好生保管,将来朝廷任命正式下来之后,可以将之交给那个任命为‘南江督护’的人。
而陈霸先恰好来了石州一趟,也正好亲手交到了陈法念的手上。
陈法念听来,方才明白,道了声有劳,也就将‘南江督护’印接过。
且商议起陈文彻等安排上来。
陈霸先建议将他们调离西江,去往外地做官,且要各自分开,免得将来又为他人所利用。
陈法念自然是有这个心思,于是商议着,上表陈文彻为南陵太守,去皇帝身边做官,表示信任。而其弟陈文戒,则表为德州刺史。
德州还在交州下方,靠近林邑国。
交州之乱,李贲占据了德州作为大后方,如今还在贼人手里呢。所以,陈文戒想要得到此位,则必须领兵自己去打。
虽然这一招阴损,到底是为分化,为太平计。
一旦将他二人调离本地,削弱其之影响,陈法念则可趁机利用新、石二州刺史身份,笼络西江以及南江一带俚僚之民。相信时间一长,此二地百姓得到恩化,心怀感激不再作乱,也就足以令领表之地从此太平。
他们在商议好后,也即草拟了表章,将之命人送达萧衍案头。
五驸马所奏,萧衍没有不听的道理,自然按表办事,下达命令。
陈霸先这边,帮助陈法念处理好一系列事情,听说义子陈佛智身体好了些,正好身边无事,便即过来看他。
陈佛智见到陈霸先,自然是口称‘义父’。
只是他还未正式登堂拜过陈霸先,自然要隆重一些,叫人准备香烛,从榻上起身给陈霸先拜倒。
虽然陈霸先三番劝他养伤要紧,到底不听。
在受了拜后,也就扶着他重新躺回榻上。
只是,之前六子只说跟陈佛智结义为兄弟,并没有告诉他谁大谁小,当然正常的情况下都是以年龄排序,陈霸先自然而然以为陈昌要称陈佛智做‘义兄’,却是哪里想到倒是反了过来。
陈霸先只觉很是不好意思,赶紧在陈法念面前训斥陈昌两句,说是胡闹。
到底陈法念看得开,反是劝起陈霸先这个兄长,只叫他不需如此,反而将陈佛智劝他的话劝起陈霸先:
“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儿是佩服义子之才,这才拜他为兄。如此说来,也是说得过去的,兄长又何须执着于年龄?”
陈霸先听来,方才释然,也就不再多说。
倒是陈霸先等退出去后,陈昌留了下来。
陈佛智知道他们将欲回高要了,故意留下来多跟他说上两句话。
他们之间,自然是免不得要谈起邓翁孙女邓妤了。
陈佛智经过石州城外一战,此时也已沉稳了许多。
他跟他说起当日得不到父亲允许,已是心如死灰,不想活了,这才拼命杀将出去。只是一旦他看到老父为了他同样拼命杀出来,拼命保护着他,且还因之受了伤,他心里别说有多难过了。
他事后静下心来,跟父亲谈心。但饶是陈法念如何疼爱他的这个儿子,哪怕为了这个儿子去死都愿意,但他父亲再次明确告诉他,他与邓妤绝不能在一起。这件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他身后还有家族,更有皇帝陛下。
在一向维护门第,或者不会轻易去破坏门第观的皇帝眼里,他或许会容许他们稍稍降低身份迎娶低一等的世家,但却绝不能娶个黎庶。如果这样,只能是丢了皇族的颜面,绝不会为世家所允许,也必为他人所耻笑。
陈佛智其时听陈法念说了那么多,看着他两鬓边的白发,何尝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