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
陈昌追随陈谈先、胡颖等趁势斩杀了一阵,贼人最终在谣言的攻势下,直接崩盘。
贼人跑了,他们也就没有继续追击。
反正破贼,使敌胆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匆匆打扫完战场,入了高要城。
对于此次出城击贼,陈昌当然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首先,是他自身年龄的局限性。想来若不是他个头高于同龄,且弓马娴熟,只怕到了战场自保都是问题。
其次,一旦他谣言失效,只怕连他自己都不可能回去,更别说保全高要城了。
一旦失利,也就全盘皆输。
但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的计谋得逞了。
虽然小有擦伤,到底不打紧。
不过,他入城来,见到陈谈先紧绷着的一张脸,心下开始犯怵了。
他伯父如果要管他,完全不在话下,如果当着众人面开骂当真没得面子。
怕陈谈先怪他莽撞,是以陈昌先行向陈谈先拱手,并赔笑道:“伯父以区区百数人马冲入贼军万马之中,且能全身而还,令昌儿好生佩服。”
说着深深一躬。
陈谈先听来,眉头一蹙,老脸一红。
本来胡颖还要给他两百人的,是他自己只带走了百人,结果出现了另一种局面。
想来要是他当初不那么固执,将两百精锐尽出,及时把握住战机,速战速决,大概就算中间因为陈顼出现小插曲,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而最后如果不是陈昌及时带兵相救,他恐怕就连高要城都回不了。
本来,还想代他父亲教训他两句,责备他鲁莽出城。这下好了,他这个伯父都没有带好头,自身性命都是为他所救,如今还怎可责备于他?
是以很是尴尬。
若不是看他真诚的笑容,还道是他故意提起这些,是在刻意羞辱于他。
“你无事就好。”
陈谈先看了陈昌一眼,责备的话吞回肚子里,转而说道:“你先回去看你母亲,检查一下身体是否有伤,不可让你母亲担心。”
说着,又与陈昌对视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惭愧。
但没有再多说,便即带着陈顼离开了。
陈昌不明白他最后那一眼的意思,倒是被胡颖看了出来。
胡颖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下身子来与陈昌耳语道:“战前,你这位伯父想带兵出城,你再三劝阻,他一个不高兴,说道在战场上拼的全是勇劲,道你虽然言辞恳请,奈何不务实,全是纸上谈兵……”
这句陈谈先临战前斥责他的话,陈昌当然不会忘记。
只听胡颖在他耳边继续道,
“你不明白吗?他说你没有勇劲,而你胆敢以区区七岁稚子之身就敢第一个带头冲入战阵,焉能说无勇?至于说你纸上谈兵,你则使用谣言,就将贼人骗的团团转,军心瓦解,此又是你之一大功劳。”
“如此这般,没有一件令其失望者。再加上刚才他不听劝吃了一个大亏,是其心虚。如此,他当然不会因为你的鲁莽出城再来责备于你,是以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便不说了。”
归结起来,其实也就三个字,被打脸。
陈昌当然不是故意说这些,他不过是在自保而已。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他的所作所为,会让他这个伯父陈谈先如此的尴尬,实在不好意思了。
胡颖一拍他肩膀,站直身子,与他道:“哎呀,本来我把高要城交代给你,你当好好替我守着,可你最后虽然辜负于我,到底还是救了我。所以,我也不好责备你,咱们两清便了。”
说着,还怕陈昌记着今天救他一事,最后要相烦于他,赶紧开溜。
陈昌对着他轻快远去的步子,摇了摇头:“这家伙……”
倒是没有想到胡颖跟他开起玩笑来,愈发的没有大小,十分有趣了。
陈昌嘴角微微上扬,拍了拍衣服,衣服上下全都是血渍,得回去换了。
瞥眼看到身后站着的苏心斋等人。
“苏心斋守城有功,赏银八两,粟米二斛。张五、赵三等护从有功,皆赏银五两,粟米一斛。战死者按之前故事来办,皆为死者衣衾棺敛,予丧葬银二十两,粟米五斛。”
此一战虽然顺利击退贼人,但也有跟随出去的甲士死了两个,加上自杀的周季,如今身边的十六甲卫也只剩了十三个了。
陈昌特地给苏心斋多银三两,粟米一斛,当然是赏赐他守城之功,也是特意告诉其他人,除他之外,苏心斋为他们的领头人。
苏心斋等人自然拜谢不已,别说有多高兴了。
陈昌这时才发觉,城外的铜鼓声不知何时停了,变得寂然吓人。
这大概是贼人受此一战,前后吃了亏,士气低落。于是,暂时只得将实力收拢到江面上,等安抚了众人,处理了诸般杂事,才敢登岸扎营。
陈昌当然不管这些,此一战击溃贼军,不但振奋了守兵的士气,且城内百姓亦是难得有了一张笑脸。
听到陈昌的事迹,皆都出来夹道瞧看,称赞溢美之词自然难免。
陈昌可不喜欢被人当猴子围观,带着苏心斋等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