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斩杀卢傲,拿了杜晋,高要城当归于平静。
然后静待陈霸先的胜利消息。
青史几行字,也就是那么简单几句。
然而,让陈昌没有想到的是,高要将要面对更加强大的敌人。
在屏退了其余人后,陈昌从尚未从恐慌之中平静过来的胡颖手中接过那封书函。
平日稳重的胡颖,在沙场面对贼兵尚且没有惧色,是何消息能令胡颖如此不镇定?
送信的人是陈法念。
信的内容,则是提及了西江上游一部俚人大首领陈文彻,联合各洞,起兵十万,将沿西江而下,对高要城展开攻击。
不过,信中同样提醒,贼十万不过是号称而已,大概实际上不过五六万的人马。
纵然只有五六万,相对于高要城内外不过三百多号的能战之士来说,那也是天文数字了。
人家广州之围,城内好歹有个成千上万的人马,贼人加起来也不过三万有余,相较于他们,此城则无异于地狱副本了。
陈昌也是吓得手头一抖。
他吞下一口唾沫,缓缓坐了下去,脑子里一时乱糟糟的。
比起胡颖的反应其实好不了多少。
他初次面对城下杜晋的上千人马尚且胆寒,不要说将来的是五六万之众了,那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他淹死。
而高要城所有居民加起来不过万人而已,就算把全城人马都武装到牙齿,那也是以一对五六的局面。
这架,简直没办法打啊。
陈昌想了想,问道:“不知陈法念乃是何人,他又是如何得到如此重要的消息?”
胡颖此时稍稍恢复了些许的血色。
他看了陈昌一眼,一时没有说话,转而抓起案上一盏酒,仰头喝下。
许久,等心情平复了,方才解释给陈昌听。
“泷州陈法念,字意正。不过他喜欢别人叫他本名,认识的都知道他从来不拘束这些,并不以为直呼其名乃是无礼之径。也因此,反而表字用得少,渐渐为人不知。”
陈昌心里道,此人倒是不拘小节,当是个亮堂丈夫。
只听胡颖继续说来:“听说他祖籍在鄢陵,后来娶了当朝五公主,并被天子委任其为石州刺史,统岭南诸县。后来陈法念定居泷州开阳,在州十数年,广布德政,听说很得俚僚各洞称许,其之仁德之名,我亦久闻,只是可惜一直未能一见。”
陈昌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你与他且未曾谋面,如何会将此事相告?”
胡颖道:“我虽与陈法念不曾相识,但是你父曾与他有过旧交。且俚人作乱,他身为当朝驸马,自不会置之不理,是以发函相告,让我等早做准备。”
“至于他如何得此消息,想来他所在之地与这位俚人大首领毗邻,不难得知。再者,他是石州刺史,又是驸马都尉,乃皇室之亲,对于所部周边俚僚贼人当有监视之责,以防止他们作乱。”
“若此等大事他都不能及时得知,岂非渎职之罪?”
陈昌点头道:“如此说来,他身为皇室之人,自然不想大梁江山发生动乱。他既然向我等发出警告,当知我高要兵马不足,且我父此刻又奔赴广州作战,不知他是否能相助一二?”
胡颖捋须道:“据我所知,其周边俚僚各洞形势复杂,不服者大有人在,他手上兵马不过数千而已,就算相帮,只怕也是有心无力。想来,他一旦动身,只怕他周边俚僚会趁机作乱,恐难以插手相助。”
陈昌甚是失望,若无救兵,则此城危矣。
不过,其父陈霸先就近在广州,如果能及时抽身回来,则未必不保。
胡颖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问他:“小公子,此时何不速派人马前往广州,将此事让你父知道,让他速回与我等齐心御敌如何?”
陈霸先身在广州,只怕早已陷入战局不能自拔,此时叫他,未必能及时撤回。
再说,陈霸先既然到了广州,在没有解围之前,岂能轻易弃之?如果这样做了,陈霸先自己心里难安不说,也得惹人非议。
陈昌当即拒绝:“广州之围未解,我父便不能回来,我等岂能因此事分我父之心?再者,贼人数万又如何,我等若能齐心协力,贼不足惧,御之即可;若不能,死之何妨?”
对于陈昌的回答胡颖甚是满意。
陈昌都能够明白的,他岂能不知,不过是故意问他,想要知道他的想法罢了。
陈昌的回答,也的确让胡颖满意。
他陈昌一个七岁稚子且不惧怕,他怎又会不如他?
陈霸先将高要交给他,那是对他的莫大信任。如今到了危卵关头,若心生恐慌,如何能静心御敌?
胡颖暗叹不已,又倒了一盏酒自己喝了。
放下酒盏:“此间的事小公子你自己处理好,周季就交给小公子你了。”
站起身,与陈昌告辞,但走两边回过身来,突然说了句,
“鸿门宴要杀的是外敌,而不是因为流言欲杀自己人。兴国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投身以报,唯躯身可灭,并无二心,小公子但请放心。”
说完这些,胡颖转身就走。
鸿门宴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