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快看!”
平静的西江江面上,一条粗大的铁索将江面一截为二。
试图阻拦即将到来的楼船大舰。
目光所及,陈字帅旗遍布其上。
自然不用身边的周宝安提醒,他周文育一眼就能看见。
“杜助防所料不差,陈霸先果然走水路而来。”
此郁水入涅水处,正是高要东下广州的必经水道。
陈霸先身为西江督护,治理西江水面大大小小事情,水军乃是其一支主要的依靠力量。
萧映被困,广州危机关头,陈霸先水路增援当是最佳选择。
这样能够更快的到达目标地点。
卢子略联军合击广州之时,特意分出一路人马,让周文育带来,正是欲阻击陈霸先之意。
卢子略之所以让周文育出战,也是因为周文育有其过人之处。
周文育十来岁时,就已经能在水中来回游个数里,可以说水性极佳。
如今周文育带着儿子周宝安,领本部兵马前来,在江面等候陈霸先多时了。
只是,他虽然自诩水性不输任何人,奈何也很清楚自身的短板。
事起仓促,临时组建水军,船具极其有限。
高楼大舰就不要想了。
能临时征集一些大小船只与蒙冲斗舰也是不错的。
知道自身短板,又能猜到陈霸先一方楼船高大,不能硬碰。是以,不得不另想他法。
于是,令人连夜赶制粗大铁索,将之横亘于江面之上,就是欲阻其势。
如今眼见贼人楼船靠近,本该高兴,但随之而来的是心惊肉跳。
楼船未到,艨艟先行。
已有十数条艨艟发现了江面的不寻常,于是,转而放缓了速度。
他们逼近铁索所在,就要生火,将之烧毁。
如果任由他们继续下去,那么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周文育二话不说,当即吩咐儿子周宝安坐镇,他则自带着十数条小船,朝着对面划去。
将要逼近,周文育扯弓捻箭,喝令一齐射击。
对面艨艟上的士兵,纷纷开弓予以还击。
簌簌的落水声响起。
片刻,受伤者倒地,落船。江面一片赤红。
“不要停止,继续!”
并没有因为周文育这边的猛烈攻势,陈军这边就有任何的畏惧。
有人还箭,就有人继续用大火猛烤铁索。
坐镇中军楼船的,正是将军陈擬。
陈擬是陈霸先同宗远亲,一直追随陈霸先在军中效力,很得陈霸先器重。
他年纪已在四旬,须如墨染,外表儒雅,喜用白袍。
若不是白袍将军陈庆之专美于前,他也不会只得了个白袍小将的称号。
实际上,陈庆之也就死了没有几年,他们年龄相差不了二十岁。
但正是因为这点差距,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陈擬不服,自诩弓马娴熟,能习水战,年龄上也不是差很多,何以冠以“小”字来戏谑?
陈擬质直,往往对于这个“小”字耿耿于怀。
别在他面前提“小”,谁提跟谁急。
眼下举目所见,远处艨艟已经跟贼军胶着在一起,显然己方落入下风。
这其实是陈擬所能够预料到的。
陈霸先分兵给他,让他打着他的主帅旗号,一路招摇到此。
陈霸先所领不过三千,撑破天能分给他多少人马?
实际上差不多只有三百号人。
而楼船大舰有数艘,更有十数条艨艟,这点人马只怕不够塞牙缝的,何谈其他?
虽然如此,陈擬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这单任务。
他紧急召集周围民夫,有多少塞多少。
滥竽充数不可怕,只要安排得当,能唬得住敌人就行。
如今单单中军楼船就已安排了一百多号人,而前方十数条艨艟之内,所有加起来的能战之士也不过百数而已。
目之所及,周文育一方,虽然只是出动前军,但足足有七八百人之多。
以如此少的人马对如此多的贼兵,焉有不落下风之理?
“将军,贼人势大,请速速增援,我等愿为前锋!”
就算眼前局势再如何,陈擬仍是岿然不动。
对于部下的请求,不再搭理。
“将军,督护四公子和五公子尚且都在前面,请以他们的安全为重,速速增援。”
这下惹恼了陈擬,喝道:“军中何有什么四公子五公子,有的不过一士卒而已,他们若能战死前方,亦算是为报效朝廷,朝廷当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何须尔等为他们担心?”
就在正前方,陈霸先的两个儿子,四子陈延、五子陈乔,正奋力迎战周文育。
他们虽然在陈霸先军中历练多时,但并没有得到陈霸先特殊的对待。
他们的境遇,并不像陈霸先对待他的大侄子那样偏爱。
陈蒨尚且为队主,他们不过一卒子而已。
但他们稚嫩的脸庞所表现出来的,并不会因此有丝毫的埋怨和不甘。
甚至在陈霸先增援广州时,自请随军。
陈霸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