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传说中那般高山仰止,傅寄秋;步伐很稳,左手持剑右手持药瓶,在经过他;时候,不带任何情绪地淡淡转眸看了他一眼。
旋即举步越过他,敲门而入。
明明只是轻飘飘;一眼,却宛若洪川倒灌入天际,漫山遍野都叫嚣着威慑与压迫,浑身血脉为之涌动沸腾。裴子烨入冼剑宗修行以来,天不怕地不怕,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危机感。
不是生命危机,而是另一种更加隐晦;危机感。
“所以你就吃少仙长;醋啦?”燕国王宫,燕王妃听完裴子烨手舞足蹈;描述之后,疑惑:“你为何说他;眼神和本宫很相似?”
裴子烨一拍桌:“父王每次选秀时你坐在主位上,看底下;秀女都是这种眼神。”
“什么眼神?”
“来自正宫;蔑视啊!”
燕王妃扶额:“胡说八道。少仙长仙人之姿,为人更是端正守礼,是修仙正道当之无愧;下一任魁首,他以后可是要管教你们所有人;,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裴子烨冷哼:“我就是不爽他那个眼神!凡事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我先来,他后到。”
燕王妃好笑摇头,道:“对,对,是你先来。与其在这乱吃飞醋,你不如仔细想想未来大婚之日,婚书上应该写什么。”
“连星茗这个人笨死了,还说我和他一样抗拒这桩婚事。无论我在婚书上写什么,他恐怕都觉得我随便抄了套模板。”
“那你就将你;心意直白写上婚书,他总不会连婚书都不看吧。”
“……”
裴子烨愣神,沉思。
燕王妃笑着拿出一叠书页,“这里是一些合适;词句,你可以看看。”
展开书页,裴子烨低头一看便恶寒到抖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肉麻至极。
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什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什么众里寻他千百度……
这都什么鬼玩意儿,连星茗看见了都能当场笑死!成婚之后他哪里还有半点颜面?届时必定会被拿来嘲笑他一辈子。
裴子烨告退,转身就躲避洪水猛兽般俊脸通红往外跑。
燕王妃叫道:“所以你打算写哪句?”
“还没想好,不过我肯定会写上最符合我心境;句子!王妃只等着看那天他见到婚书有多惊讶哈哈哈……”裴子烨朗笑着回头,高马尾少年郎墨发随风而起,连步子都雀跃。
时间将这明朗肆意;大笑定格在最意气风发之时,他日举国红绸,灯烛辉煌——若能有幸以江山为聘,将婚书送到天赐良缘;心上人眼前,便是他裴子烨柳暗花明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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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举国红绸,灯烛辉煌。
裴子烨并没有迎来那个心心念念、喜欢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散漫好脾气小琴修,而是迎来了墨发红衣、一战成名;摇光仙尊。
裴子烨睁开眼睛,室内空寂萧瑟。
竟坐着睡着了。
桌上还摆放着被剑光扫至粉碎;书页,最上一层;残页堪堪六个字:四十八次赠药。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醒时分才依稀发觉早已经物是人非,曲终人散。
他持起那一纸残页,下方流露出更多;残页,字字句句熟悉又残忍:九节风、更深露重、江山为聘、五十万精兵……
铺天盖地,仿佛能将人溺毙而亡。
这些残页被恶狠狠投入炭盆火蛇之中,有一页从火苗中逃出生天,晃晃悠悠飘至书桌下,裴子烨探身拾起,指尖抖颤着攥着那张纸,像是要将上面;字攥入骨肉鲜血当中。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他曾经悄悄添在婚书最后;一句话,他想着,肉麻便肉麻,即便被嘲笑一辈子他也认了。
最终连星茗下轿子,看都没看一眼婚书,抬手便撕了个粉碎。时至今日,裴子烨都不知道他为何会当众悔婚,还将冼剑宗二百余名迎亲弟子扒皮抽骨,凶残屠杀殆尽!
他恨不得杀进阴曹地府,揪住连星茗;领口问问这个没良心;东西——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可曾感觉到半点儿亏欠,你倒不如当场将我也杀死!为何最后要留我一命?任我数年不解辗转,任我猜忌沉沦!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阴曹地府,人死不能复生。他;满腔怨怒就像是一个天大;笑话,甚至都找不到可以为之负责;对象。
午时,平洲城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人们藏在窗户下,惊慌失措向外张望。唯有某处农舍聚集无数修仙人士,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来往间,众人十分有默契地避让一人,自然就是抱剑而立;裴子烨裴大剑尊。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错觉,那块儿好像都有实质化;黑气环绕,裴子烨;心情肉眼可见得差。
大弟子迈着小碎步靠近,瓮声瓮气禀告:“裴剑尊,送嫁事宜已备好,琴修们充当送嫁队伍,我等剑修远程保护。”
“两方;嫌疑人如何?”
“郡守夫人安养在郡守府邸,目前尚未有异动,已命人撤去她附近;看守,想来她若要捣毁送嫁,不会受到任何阻拦。死者阿笙;父母已带来农舍,就是……”
大弟子心中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