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麦脸色难看了几分。
余未莱替他说话:“他成绩很好,年级第一。”
“呦,是吗?”李慧芳冷笑一声,“看不出来啊。”
这个冷笑把余麦点燃了。
他猛得站起来,速度太快把椅子都带倒了,发出响亮的“啪叽”声,吓得人们一激灵。
“我上什么学校跟你们没关系,更用不着你们瞎提意见。”余麦的小胸膛起起伏伏,“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发泄完,一踢椅子,抬腿就走。
“你站住!”
李慧芳登时火冒三丈,怕案而起,“小兔崽子,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你还敢跟老娘甩脸子,反了你?你那死鬼老爹没教好你,我替他管教管教你!”
说着李慧芳抄起扫把就要打上去。
场面瞬间失控。
眼看一扫把就要落到余麦身上,余未莱连忙上前挡住这一下,人是没打着,她的手臂上却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红印子。
余未莱拦住激动的李慧芳,又喊余苗把她哥哥拉走,这才平息了战况。
余未莱深呼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对李慧芳说:“妈,那俩小孩儿您一下也不能打。”
李慧芳气还没有消,坐在沙发上随时可能会跳起来。
“你看到那混账小子什么德行了,谁欠他?你不欠他,我不欠他,他爹妈欠他!”
余未莱皱了皱秀眉,自我检讨,“我的错,没想好,就带他们来。”
“他平时对你也这么个态度?”李慧芳问了一句。
余未莱敷衍回答:“还好。”
“你傻呀你!这种小白眼狼养着找气生?欠不欠啊你?”
李慧芳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替女儿不值,“我伺候你陈叔,他好歹每天给我个笑模样,那小兔崽子呢?他怎么那么气势啊?”
余未莱:“……”
李慧芳挥挥手臂:“我看你也别养了,老余家没人,娘家有人吧?赶紧让他们把人接走,这俩讨债的,怎么算也轮不到你来养。”
娘家哪有什么人,她又不是没找人打听过,那“真爱”本就是福利院出身,家族关系无从查起。
所以,目前已知的跟他俩有直系血缘关系的怕是就余未莱一个。
李慧芳骂着骂着就开始心酸叫屈,郭嫂劝都劝不住。
“真是造孽,我上辈子欠了姓余的多少,老的祸害完我,又扔下俩小的祸害我女儿,还得清吗?这辈子还得清吗?”
“我先走了。”
余未莱不想再当李慧芳的负面情堵收纳桶,车轱辘翻来覆去,这么多年她真的已经听得够够的了。
……
夜色微凉,余未莱站在篮球场的铁网外望着里面孤单的人影。
灯光下,空旷的场地只有男孩和影子。
余麦,其实跟她很像。
孤僻,固执又自卑,自尊心很强,受不了被人同情,被人瞧不起。不轻易相信人,更不愿与人亲近,但凡自己能做到的事就只会自己一个人死扛。
挺累的。
她不希望他这样。
这是个硬壳螃蟹,扒起来很费力,但还是要扒。
余未莱从小门走进篮球场,走到既没有妨碍他打球,又能让他听到自己说话的位置停下。
“你准备一直这么别扭下去吗?”她问他。
余麦装作没听见,继续运球投篮。
余未莱深吸一口气,提高了些音量,“就算不亲近,也不用处得像敌人,你觉得呢?”
余麦将反弹回来的篮球抱在怀里,停下动作看向她。
背光,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其实不用看她也想象的到少年清冷孤傲的神情。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提。”余未莱对他的耐心真的好到极点了,“我会尽量做好。”
“不需要。”余麦冷冷道,“你没必要心不甘情不愿的来讨好我,我跟你很快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余未莱盯着他,“你一定要这样吗?有没有关系,不是你嘴上否认就可以的。”
余麦身子僵了僵,顿时失了兴致,抱起篮球,就往小门走去。
余未莱洞察他的意图,快走上前,先他一步把门关上了。
“别逃避,我们敞开心扉聊一聊。”
余麦不耐烦起来:“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
“你已经17了,固执的耍性子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高三学生的语言表达能力应该能够说清楚自己心里的纠结点。”
“我没有纠结点。”余麦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只不过是像你们讨厌我一样讨厌你们而已。”
说完就要伸手去拉门。
余未莱一脚抵住铁网门框,好脾气也快到了头了,“我对你真的已经够容忍了…”
大概被触到了燃点,余麦暴躁地踢了一脚铁丝网,大吼起来,“我让你忍了吗!”
小区本就安静,这一声吼叫在黑夜里尤其响亮。
余未莱轻轻挑了挑眉。
很好,把螃蟹惹怒了,就离扒壳不远了。
“我10岁,爸爸就给了你…”她只开了头,就没再抱怨下去,语气不卑不亢,“我哪里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