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徐老殷切的目光,沈愈连忙推辞,“徐老,您这就是见外了,作为小辈我帮您解一块毛料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要您这么贵重的古董呢?不行,绝对不行。”
对于自己的老伙计拿出随身佩戴二十几年的羊脂白玉子冈牌,萧仲英与吴老都非常的惊讶。
要知道徐老平时对这枚玉牌视若珍宝,也将其视为自己捡漏生涯的得意之作,就是徐多福想拿去戴几天也不行,只有在某些鉴宝会上才偶尔拿出来让人一观,哪知道今天竟然把它送给了沈愈。
“有什么不行的?东西是我的,我说行就行!”
徐老走到沈愈身前,笑容满面的把玉牌放到沈愈手里,“沈愈啊,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的说。”
沈愈有点发懵,不过他还是正了正身体,“徐老,您想问什么尽管开口,晚辈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福被你救的这件事,咱们楚州古玩圈子里的人应该都知道吧?远的不说,就说旧货市场三大名店的店东,比如翰林阁的老李,博古堂的老柳,还有万宝楼的老董他们肯定知道吧?”
沈愈一时间没明白徐老的意思,心说这事知道就知道吧?也不是什么怕人的事。
但是徐老问了,沈愈觉得自己也不能当没听见,他点点头的同时也想解释一下在江岸别墅那次并不存在谁救了谁。
但是徐老摆摆手示意沈愈先不要说话,所以他这句话只能憋回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姑且算是你们是在危难时互相帮助,但是外人不这样看的,今天喊你来,第一是让你加入咱们楚州的收藏协会,第二点呢,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感谢你一下。”
沈愈笑着锤了旁边傻站着的徐多福一拳,“徐老,我跟多福很是投缘,这份友情其实跟钱不钱的没什么关系,很多人我就算救了对方可能也不会如多福这般真诚待我。
“本来我兄弟俩的感情很好,您这非得给我点什么谢礼,这不是见外了吗?”
徐老再次摆摆手,“小沈啊,不是你这样想的,有恩不报,楚州的同行会怎么看我?”
徐老说完又指了指萧仲英与吴老,“我的这些老朋友会怎么看我?况且你今天又给我切出一块无限接近玻璃种的正阳绿翡翠来,还是这么大的一块镯子料,我若再不表示一下,那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见沈愈一副为难的样子,吴老笑呵呵的拍了拍沈愈肩膀,“沈愈啊,长者赐不能辞,既然是老徐给你的就拿着吧,反正他也不缺这点钱。
“并且这也是你应该得的,这块玉料以徐家养的老师傅来掏镯子的话应该可以掏出三幅来,这种无棉无裂的翡翠,一副算它一千两百万,三幅就是三千六百万,剩下的料子还能做三四个子冈牌以及二十多个戒面,这样算起来的话,这块翡翠利用好了,差不多能产生接近五千万的价值。
“刚才老徐的话你应该也听明白了,他现在要是不感谢你一下,那他的名声可就坏了,你收了这块玉牌其实也算是在间接的帮他。”
沈愈低头看向手里的玉牌,这确实是一枚羊脂白玉子冈牌,手感温润细腻,握住这枚玉牌就好似握住一块羊油一般。
仔细观察,此玉牌牌头雕祥云纹,样式为典型的四六牌,玉质洁白,包浆自然,打磨精致,雕琢细腻。
整体来说,材质没得挑,雕工也没得挑,属于典型的良材遇精工。
正面一半是幽美至极的山水图案,一半为古代书生赶考送别情景。
翻开背面,果然如沈愈所料有一首阳刻篆体古诗,为七绝圣手王昌龄的送别名诗:
“流水通波接武冈,送君不觉有离伤。”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在诗词旁有“陆子刚”三字楷体作者名款。
很多人会问子冈牌怎么会是陆子刚这个落款?他不是叫作陆子冈吗?
其实这个落款没什么问题,因为很多清宫旧藏的子冈玉落款就是陆子冈与陆子刚皆有。
看到玉牌上的字,沈愈马上给这枚子冈牌的玉雕师点了个赞,这字笔意高古,纵横飘逸,比在纸上写出来的都好。
雕刻技艺巧夺天工可说已达玉匠之巅峰。
“这块牌子从纹饰到工艺属于典型的明代雕工,是明代的子冈牌基本上没跑了,至于是不是陆子冈亲手所雕,那就不好说了。”沈愈在心里暗暗提醒了自己一句。
琢玉史上,明清两代值得大书特书。
无它,雕刻的好看。
玉器造型与雕工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让人看了后赏心悦目。
很多人感觉明代清代离得这么近,那明代的玉器与清代的是不是很难分辨?
不是!
实际上明代的牌形佩与清代的很好区分。
因为传世的清代子冈牌尺寸普遍较明代要大一些,边框也宽一些。
换句话说,清代的子冈牌用料足要比明代的宽厚敦实一些。
究其原因是因为清代,尤其是清代乾隆朝以及之后获得玉料更容易一些,而明代获得和田玉比较困难。
所以清代的琢玉匠人的料子足,更能在玉器上发挥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