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阳光晒进阁楼里,烘干了淡淡的阴霾与腥骚,陈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
头痛欲裂。
他妈的哪个活爹说高级威士忌不上头的?
这B酒本来就烈,他又几乎是空腹喝酒,喝得还贼急,这不就大了么。
翻身一看,身体是光着的,隔壁伺候着的正是昨天陪酒的倭国女子。
“这是哪?”
“这是我租的房子,您,您昨天晚上醉得厉害,我们就,就带您回来了。”
“艹,我特么昨晚带套没有?”
“没有。”
“啊?”
“我是说您昨晚什么都没有做,您……醉的太厉害了,没起来。”
“哦……那还好。”
毕竟昨晚是见古德爵士,他不可能带随从,而且到地方之后他就让司机回家了。
狮城这边许多人是认识他们陈家的车的,他现在名声不显,或者说是只有恶名,人家见了陈家的车必然会想到老陈。
老陈跑夜巴黎喝酒这种事,不是什么大事,但多多少少有点影响,
狮城本来也不大,传点流言蜚语是很快的,他自是不愿让老陈背上这风流的锅。
他一个生面孔,喝多了人家夜总会的人也不知道把他往哪送,这又是古德爵士的客人,夜总会的人也不敢怠慢。
这不就送小姐床上来了么。
“有吃的么。”
“有,有的,我做了馄饨、米线、糍粑,您吃什么?”
“都行,我饿了。”
倭女见状连忙又是好一顿的忙活,没多大一会儿功夫便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到了他的近前,用手端着伺候他吃了。
馄饨的味道不错,陈述吃完后还夸赞了一句,翻了翻兜,从里面随便拿出来十几块钱就扔了过去。
无意中,撇到门缝处有一张报纸,仔细去看居然是中文的星州日报,不由得诧异道:“你中文这么好么?不但能听说,还能看中文报纸?”
闻言,女人苦笑道:“其实我不是倭国人,是华人,我只是……会日语。”
“啊?华人?华人为什么要装倭国人?”
“装成倭国人……赚得更多一些。”
陈述瞥了一眼女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也是有所明悟。
即使是嘤国人中,如古德一样有战俘营经历的人也不再少数,华人就更不必说了,近二十万狮城华人死于日寇之手,说句血海深仇也并不过分。
倒也确实能多赚一些,但恐怕,也会更加辛苦许多。
“抱,抱歉啊。”
一听说是华人,陈述连忙又从衣服里翻出了十块钱,好好地将钱放在了她的手上。
“谢谢老板。”
舞女很开心,便要跪下来给他做服务,却是连忙被他拒绝了。
如果是真的倭女,他就是直接对着撒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既然是华女,那自然就不同了。
谁知道她有没有捐建过南洋大学呢?
公钱和私钱之间怎么可能分得太开,他既然当了南洋大学的董事,花钱的时候就算花的不是公款,也多少会有点说不清楚。
真要嫖的话,会有一种,人家妓女用卖屁股的钱捐学校,他这个校董又拿钱买屁股的感觉,心里包袱就会特特么重。
“我有点没太吃饱,还有米线是么?你拿给我吃,算了,我起来去吃吧,麻烦你再帮我煮一锅醒酒汤。”
“嗯。”
陈述顶着头痛穿好衣服,等汤的时候顺手就捡起了地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先看头版头条
《无耻之尤!英殖政府出动!防爆车出动》
二战后,星报又素来坚持文人风骨,什么都敢报。
照片上,英狗镇压学生的神情特别清晰,数十名学生被打伤。
他妹妹也在这其中啊!!都不知道挨揍的有没有她。
虽说他多年生活在海外与这个妹妹不熟,但此时看到新闻,还是忍不住心里揪揪着的难受。
这种场面,她就算是陈家的女儿也只能是泯然众人矣,
‘哎~,我要不还是谋朝篡位吧,老陈太顽固了,咱家人何苦蹚这浑水呢?我这妹子也是,你跟着裹什么乱啊。’
再往后翻,娱乐版块上倒是连载了一篇小说。
讲得是一位练武归来的纨绔子弟,回乡好后到处显摆自己的半瓶水的能耐,结果装B还没装明白的小故事。
文笔风趣幽默,看的他还挺津津有味儿,觉得挺有意思,倒是将他刚才看新闻的愤懑给冲淡了不少。
看到正精彩的时候,没了,整得他还挺意犹未尽的。
‘这年头就已经有连载了么?写得还怪好的,作者是谁?…………林语堂?嗯?卧槽,这小说是在影射我的是吧!’
尼玛啊!
亏得我刚刚还那么来劲。
这林语堂有病啊!我都没想去找你麻烦,你还玩上讽刺文学了?真看不清自己吃几两干饭么?
你个武大郎喝长颈鹿奶,你是蹦着高的作啊!
刚才看得有多欢乐,这会儿他就有多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