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您今天说的这番话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飞机上,已经逐渐适应了的凌群看向坐在飞机舷窗不断回望北平的顾子安。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凌群询问从郑志学手上搞到的两千现大洋怎么处理,是存进银行里还是怎么着的时候,顾子安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放着。
这让凌群想了半夜也没想明白,现在看来恐怕当时顾子安心中就对这笔钱的去留有了决定。
“算你小子聪明。”
不过……局势真的会像组长考虑的那样吗?
凌群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
北平,
靳承宣驾车回到了北平站,还没坐稳就被叫去了会议室开会。会议内容自然是关于顾子安对北平站的提醒。
整个会议开了数个小时,倪副站长因为北平站的资金有限觉得提前准备略有不妥,乔光弼的小舅子,担任总务科科长的路弘义又跳出来证明现在的资金是充足的,两方来回拉扯,到最后还是乔光弼拍板了才终止了争议。
等到下班时间,难耐的靳承宣在办公室硬拖了半個多小时,才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平时都不是准时离开站里的,今天要是例外难免被人觉着奇怪,所以才硬拖了一段时间。
步行回家中,靳承宣麻利地换上衣物,这才抱着锦盒朝着牢牢刻印在脑海中的地址走去。
“靳叔叔!”小雅高兴地跳到靳承宣身上:“靳叔叔这次没有给小雅带糕点吗?”
“带了,你看看盒子里面。”靳承宣笑道。
小雅忙从靳承宣身上跳下,可是打开盒子之后里面却没有预料中的糕点。
“靳叔叔,里面没有啊。”
“等等。”靳承宣笑着来到小雅身边,然后用手遮住盒子,轻轻地在盒身上一拍:“现在再看看呢。”
“有了!靳叔叔好厉害!”
“好了小雅,靳叔叔要和爹谈事情了,你去里面玩吧。”
“噢,小雅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这次有锦盒的诱惑,小雅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恋恋不舍的。她好奇地盯着盒子,想着为什么这个盒子里能凭空变出糕点来。
靳承宣看着抱着锦盒走进里间的,甚至忘记了和他打招呼的小雅不由得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当年在白山黑水之间,也有一个这般乖巧懂事的小女孩。
每当他从学校放假的那天,即便沈阳的天再怎么冷,小女孩仍旧会捧着一只烤红薯蹲在巷子口,等待着哥哥回家。
而哥哥给她带回家的,也是她最喜爱的糕点。
只是,这样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所以每当靳承宣觉得疲惫的时候就会来这里一趟,看到小雅之后就觉得心里轻松不少。
“你这又是从哪给她弄来的小玩意?”
“是那个南京来的顾子安折腾出来的。”
靳承宣解释着,又把他们怎么除掉郑志学的过程简述了一遍。
“这个二处的顾长官是个能人啊。”夏乐湛感慨道:“我们要庆幸二处现在的目标是日本人而非我们,不然这样一个人会对我们的组织造成极大的伤害。”
靳承宣点头:“是的……不过今天他上回南京的飞机的时候和我说了一句话。”
夏乐湛的目光投了过来:“说了什么话?”
“他说……让我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靳承宣的语气有些迟疑,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误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夏乐湛吧咂着这句话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他可能看到了你掉落的那张纸条了?”
靳承宣说道:“我当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可能,可是他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报上去呢?”
夏乐湛很快就领悟了靳承宣问题中蕴藏的含义。
顾子安为什么不举报靳承宣思想上的“问题”?
大体来说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顾子安这个军情处的特务对红党的态度是比较温和的,尤其在今年初刚开过的国府的五届三中全会上确认了西安谈判的结果。
虽然暗下使绊子的情况依然存在,但总体来说,现在地委面临的状况远比白色恐怖时期要远好得多。
第二种可能——顾子安也是红党成员。
“你是怀疑?”
靳承宣投来了肯定的眼神,确认了夏乐湛含糊的下半句。
“那我们要不要向延安汇报,然后让他们和南京地委确认一下?”靳承宣提议道。
夏乐湛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这不太合适,组织上的纪律要求,在情报战线不得互相接触。”
这样的规定在各国各种组织的情报战线上都有类似。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别的战线上的同志,会不会某天遇难,会不会交代出来。
只有互相保持距离,才能在出现叛徒、意外的情况下保全组织的有生力量。
“是我考虑不周了。”靳承宣想了片刻,也是想通了:“看到这样一个人有可能是我们的同志,我太激动了。”
夏乐湛笑道:“会有的,哪怕他还不是我们的同志,但就凭他对你的态度,终有一天他也会成为我们的同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