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中,
顾子安和金同生相对而坐,因为有了先前一幕,所以顾子安并没有安排曾兴昌直接上刑。
“金科长,先讲讲你自述材料里的问题吧?”顾子安缓声说道:“你是个和日本人拼过命的汉子,我给你留几份体面,也希望你配合。”
顾子安是不大相信什么换名顶替的。
且不说从全世界范围内找到两个长相相似之人的难度有多大,即便是长相相同了,气质、语气、做事的习惯、爱好,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模仿来的。
而在自述材料中,金同生只有在村庄接受治疗的十三天里是完全脱离控制的。
但短短的十三天,是绝不可能造就出一個和金同生一模一样的扮演者,并在其返回二十九军之后长达两年多的时间里不露出破绽的。
所以面前之人一定就是金同生本人。
他从一个在战场上奋力搏杀日寇的战士变为敌人爪牙的原因,应该就埋藏在那不为外人知的十三天里。
“那次日军打得很凶,我们营的那道防线没守住,无奈之下营长下达了分批撤退的命令。”金同生默声良久,嘶哑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我们当时那个排,是负责断后的。”
“日本人的炮火很凶,一颗迫击炮弹在我身边炸开,直接把我给炸晕了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日本人的军营里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断后那个排的兄弟,除了我全都死了,只有我是因为日本人的图谋才没有被后续冲上阵地的日本兵用刺刀捅死。”
说到这,金同生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有时候我也恨,恨日本人那颗炮弹怎么没有炸死我,怎么不让我当场随着兄弟们一起去死。”
“是特高课的人留下了你?”顾子安问道。
“是,准确的说,是当时奉天特高课情报负责人中平崇,也是现在上海特高课课长。”金同生回答道。
“他救下了我,一开始只是让我返回二十九军去给他刺探情报,我没同意。但他也没有给我上刑,反倒是离开了。”
“就在我身体逐渐好起来,能自由活动的时候,中平崇又回来了,他带回来了关于我的情报,他知道了我家里的情况,说我如果不把他想要的情报告诉他,他就让人去把我娘的头拿来给我。”
“莪家里就剩下这一个老娘了……所以我答应了他,告诉了他关于二十九军的编制,火力情报。”
“其实他们根本不需要我说,这些情报他们早就知道了。在我们交战的时候,我们营长就发现日军会有针对的根据我们阵地火力的情况安排进攻。”
“后来我才知道,二十九军的一个少校参谋开战前就被日本人买通了,这些情报就是他一手卖给日本人的,一共就卖了五根金条。”
“哈哈,五根金条,好多的钱呐!”
讲到这里,金同生的拳头攥紧,手掌上的青筋暴起。
“长城一线的阵地上成百上千条人命,就卖了五根金条!”
“党国!狗屁的党国!”
“那些上位者都是些嘴上主义,心里生意的混账!”
“咳咳!金科长,还是说回正题吧。”坐在顾子安身旁的许康乐看顾子安没有制止的迹象,立刻咳嗽道。
被许康乐这一打断,金同生也想到了他身处的环境,有些颓废地垂下脑袋:“不过说到底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他们,毕竟我也是个投敌叛国之辈。”
“有了你出卖二十九军情报的证据,中平崇应该就把你放回去了吧?”顾子安出声道。
“没错。”金同生点点头:“后面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我靠着日本人的支持经过两年的时间走上了营副的位置,我还找机会举报了那个出卖我们阵地情报的参谋,也是因为这事特务处对我进行了招揽。”
“我就顺理成章的进来了这里。”
“其实来南京的这段日子我很快乐,中平崇因为我的特殊性并没有经常启用我,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快要把这件事忘掉。”
金同生苦笑道:“后来就是你来到了南京,搅得日本人方寸大乱,中平崇迫不得已下启用了我……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应该恨你的。”
顾子安没做回答:“你的代号,平常都是怎么和上海联络?”
“我的代号是幽影,知道我身份的只有中平崇,我是通过加密密码本发送电报和上海联络,电台和密码本都在我娘住的那间房间里桌子的地砖下面。”
金同生犹豫了片刻,又说道:“顾组长,麻烦你们取电台的时候调开我娘,不要让她看到。”
顾子安顿了一下,说道:“没问题。”
“你是怎么杀死三本直也的?据刑讯科的队员说,你并没有进入审讯室,更别说近距离接触三本直也了。”许康乐问了一个问题。
“我把中平崇给我的毒药抹在了皮鞭上,据中平崇说,那是一种海洋生物的毒素,会通过伤口进入人体,最终的死亡特征会像心脏疾病一样,我考虑到三本直也接连受拷打的情况,就用了那个毒素。”
“最后一个问题,我这张照片的底片是不是在你手里?关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