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青江要塞。
斑驳的围墙无声彰示历战的痕迹,要塞外的原野上至今还堆积着不计其数的骸骨。这颗星球的开发尚处在早期阶段,人类殖民地平均每年都会遭遇一到两次小规模兽潮,十到十二年发生一次兽王大潮。
军用试验场,深坑之中,四千具新鲜的御兽溺尸倒伏,这是甲逢春亲自率领战团巡狩来的。
工程机械将数百吨腐海土倾倒入坑,这是林庭委托星际物流送到拓边星的货。
从邻近星域请来的御兽进化专家,知名的大学教授,加起来能有一个班,这次纡尊降贵,来共同主持仪式。
他们每一位都有资质和能力主持S级进化仪式,但许多人发现自己居然只是来打个下手。出于学术尊严,很想大声拒绝,但没办法,甲逢春给得实在太多了。
上千名战士、学者在试验场中忙碌,布置仪轨,将昼冥石与死灵玉,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进化材料填埋在腐海土层之下。
场面看起来像是大型工程的施工现场。
林庭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阵仗,甲逢春却仍嫌不够周到。
一位实权兽王,青江要塞和周围的大片领土,俨然都是他的王国,境内的产业、军队、媒体,所有人都听命于他。其权威之盛,比起大国总统更胜一筹。林庭的要求对甲逢春来说毫不费力。
一道八星灵法的真解,林庭不准备提交给协会,而是交给甲逢春自行处置,大概会被当作传家秘藏,成为家族底蕴,对甲逢春这种一代而言太重要了。
趁仪式现场还在布置,甲逢春拉着林庭闲话。
“你小子在地冥星闹得好大声势,以一敌千,这种本领便是在史书上也少见。唉,真可惜,你要是早点来拓边星,我就把小孙女介绍你认识了。”
甲逢春私下里没什么架子,“偏偏你在路上磨磨蹭蹭,为了省那仨瓜俩枣的,还跑去秘境探险。害得我被某個老货警告,不准给你拉郎配,要不是我打不过他……哼哼。”
林庭认真地说:“勤俭节约是美德。”
他猜到甲逢春口中的某个老货是谁,大概率是秀秀的祖父百羊奇峰,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在星海各处游荡,没有产业,没有势力,在三阶契师群体中算得上丐帮成员。
“等把你给的灵法修成,我再去找那老货的晦气。”甲逢春自信满满。
“甲先生,我很好奇兽王阶段的修行之路,能否指点迷津?”
白衫老人微微颔首,每个人多少都有点好为人师的情结,甲逢春自然也想提点一下这个前途无量的后生。
“以你的才情,跨过觉醒难关想来不成问题。也好,给你提前做做功课吧。兽王阶段的修行,其根本要旨,只有一个,那便是‘力’。”
“何为‘力’?”林庭问。
“依你所见,魄气能否推动顽石?”
“有些难,换作微尘的话,是可以推动的。”
“那这股力道,是从何而来呢?”甲逢春抬手召来兽王真魄,其外形是一柄双手大剑,天方国古剑制式,白光灿灿,锐气无当。
“这是我的真魄,名为‘虎拭锋’,由魄气凝结,依你的说法,推动微尘可以,推动顽石就困难。不过,你瞧好了。”
甲逢春剑指一转,虎拭锋骤然刺出,化一道虹光,斩过七丈外的一块巨岩,一剑两分,切口处光可鉴人。推动这一击所需的力量非同小可,无形无质的魄气绝难做到。
正在工作中的人群停下来鼓掌,惊叹不绝。
甲逢春神情平淡,负剑于背后,配合一身飘然白衫,可谓道气盎然。
林庭合理怀疑他选择把兽魄凝结为剑形是为了满足剑仙梦想,对天方国人来说,白衣飞剑的时髦值太高了,不装不行的。
“精彩。”他附和道。
“这便是‘魄力’,兽王真魄通过干涉灵网,进而干涉现实,对灵网的干涉力越强,魄力便越强。魄力若是足够强横,可担山超海,令江河倒流。
“想要提升魄力,无非是三个途径,其一是御兽的元素亲和度,其二是兽魄中融入的灵符数量和质量,其三是兽魄的凝练境界。”
甲逢春当下细细讲解,传授机要,林庭也总算是对兽王阶段的修行有了一个大致了解,颇有种前路豁然的感觉。
“茅塞顿开。有劳您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星丘茹老师会说,历史上那些精通灵符的兽王,能够横绝一时,原因就在于灵符会直接影响到魄力强度,掌握越多,魄力越强。
“待我成王之日……”林庭看着面板资料库里储备,心中默念,“便是君临天下之时。”
专家组成员前来汇报:“仪式准备完成了,等到日落就可以开始,先给御兽喂服进化原液吧。”
埋葬溺尸的巨坑如今已化作粘稠的漆黑沼泽,数以千计的苍白幽影时不时从泥淖中爬起,却又不甘地被重新吞噬,无声无息地愤怒挣扎,一幅不得超生的冥海图景。
这便是幽泉帝君象的进化仪式:幽魂葬冥地狱图。一切仪轨都承袭自天方国古代某个王朝的皇室家族,其统治时间逾越千年,这条秘而不宣的进化路线而今已经被联盟的学者改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