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光镇西南,疗养中心。
病房里,身穿白裙的女孩伏在床边,忽然感觉身旁的被窝震了一下,她惊醒抬头,迎上一双疲惫却明亮的眼睛。
“安提!你终于醒了。”小女友扑在他怀里。
“我睡了多久?”安提虚弱无力,扭头看向床头柜上,果盘里放着一把葡萄干,他悚然,“别告诉我之前这是新鲜葡萄。”
“没多久,才一天。”小女友跳起来,沏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我去叫警卫员来。”
你倒是先扶我起来啊。
安提张了张嘴,没来得及拦住她。这个女孩年纪小,虽然体贴,但做事情毛毛躁躁,飞扬跳脱。
也挺好。他艰难坐起身,端起水杯。
“呼……”
警卫员敲门而进,敬礼道:“大校。您有什么指示?”
“没什么,让我休息一会儿。不,等一下,帮我给林庭送个信,就是昨天打败我的那個人。告诉他,我想请客,聊聊天。什么时候方便都行。地方由他选。”
警卫员脸色微变,“是!”
“等下。”安提皱起眉,“有什么事瞒着我?”他眼光毒辣,素来知人善任,对身边人的微表情熟稔于心。
片刻后,安提勃然大怒。
“他们现在已经打起来了?为什么不报告,我问你为什么不报告!我躺着是没错,战团里难道就没有别的指挥员了?他们能容许你们这样瞎搞?”
警卫员低头不语。
“简直胡闹!”他气得浑身充满力量,一把掀开被子,浑身皮肤都是新生不久,还十分娇弱,昨天那一场战斗,属实是惨败,但在安提看来,至少是荣誉的。
然而出动战团,性质就截然不同了。在得知林庭已经和战团交手,他再也顾不得疗养了。
安提扯掉病号服,脚下微微踉跄,“备车,带我去训练场。”
警卫员没敢再劝,醒来的校官依旧是说一不二。
小女友小跑跟着他闯出疗养中心,她见安提脸色铁青,试探着发起话题,没有直接尝试为任何人开脱,而是巧妙地以外行人的角度提问。
“安提,擂台战斗和军团作战,区别在哪儿啊?”
这问题让处在气头上的校官都一时语塞。
他开始措辞,脑子动起来就不会被情绪裹挟,他还需要想好如何处理此事后续。林庭可不是什么没背景的纯新人,作为联盟高层都印象深刻的明日之星,前途不可限量,要是折在地冥星,后果不堪设想。
“擂台战斗是个人博弈,见招拆招。而军团作战却是不需要太考虑对手的反应,如滚滚车轮,最重要的不是随机应变,而是做好战术协同。
“越是强大的契师,就越不适应集体作战,尤其是列阵兽将,一旦展开灵阵,周围的战友一下子都哑火了,连枪炮的点火石也废了。所以要避免这种情况。”
小女友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还有呢?”
“军团战术和探险家一样,分成基本的功能单元,通常是十人一队,三名强攻手,两名防御者,两位控场手,两位火力手,一位支援。
“战术万变不离其宗,目的都是先困敌、再破防、最后镇杀,非如此的话,敌人的生命力场会很快修复伤势,依旧保留有生力量。”
“居然是这样吗?好厉害。”她眼露星星,其实根本没在听。
“安排合理的精锐战团,就像一尊巨人,能搏杀野生兽王。然而,想要对付契师,却艰难得多。因为他们更机敏,一旦有破绽就能抓到,尤其是林庭这种级别的强者。”
安提脑海里闪过那黯淡雄壮的甲士,好似当头一盆凉水浇下,至今心有余悸。
开车的警卫员忍不住说:“校官,您未免太料敌从宽了。那个林庭就算再强,顶多击败几个战术小队,而训练场上可是有一百个小队呢。他输定了。”
安提气得猛踹座椅,“这事儿输了赢了,说出去难道就好听吗?”
他喘了两口,“希望彼罗少校的脑子还没坏,别把事态推到最疯狂的地步。以一人,战千军,那就太恐怖了。”
……
彼罗少校坐在中控室,通过监控画面观看场上的情形,咬紧牙关。
“你们还记不记得,安提大校的记录是同时击败多少支小队?”
“七支。”
“用时多久?”
“四十六分钟。”
“那就先上十支战队,挫挫他的锐气。”
一声令下,众军士后撤分散,场上留下百人与林庭对峙,余者在旁侧遥遥观战。
所有人排成战术队形。强攻手如锋矢一样站在最前方,他们要第一时间发起攻势,防御手严阵以待,将控场手护在身后,后端的火力手与支援手随时准备策应。
象契师微微望天,耐心等待合体变身。
充当临时裁判的尉官忍不住猜测这个狂人的想法。却无法从他的肢体动作中看出分毫情绪。如山岳之高,如海渊之深,不可测度,难窥究竟。
最后一名战士完成合体,林庭恰好侧目对视,抬起手轻轻招了招。
“我们上!”强攻手士官大喝一声,微微鼓荡魄气,展开一层贴身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