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墨吉娜一行闷头赶路,时不时取出地图和指南针对比行进方向。
他们要去的是位于南半球的大城“白礁”,在这颗星球还未变成沙漠前,那里曾是一座海上空岛。部族失散前,曾约定在那里重聚。
“他真是个好人。”女孩说,晃了晃满满的水壶,拍了拍口袋里的一包谷粉,“我是说那个长头发的哥哥。接下来我要日夜为他祈福,直到满一百天为止。”
“少说话,节省口水。”中年男依旧皱着眉,后退两步,低声道,“墨吉娜,你至少应该让他们把墨娅带走。那個长发的,是个心软的好人。”
“但他在旅队里没有话语权。不论带谁,对人家都是累赘。既然知道他是个好人,就别让他难做了。”墨吉娜苦涩道,“死亡没什么可怕的,沙力卜,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尊严更重要。”
“沙海中至可贵的是生命,生命中至可贵的是荣誉。”沙力卜喃喃部族的祖训,紧皱的眉头松弛,“好吧,墨吉娜,你没有给先祖丢脸。”
墨娅走在最前面,轻轻哼着古老的歌,是一首祭祀海洋神灵的水手谣。
凭着双腿赶路自然费劲,但也不得不如此,因为他们的御兽都已经饿极了,连生命力场都开始衰竭,只能在髓海沉眠节约体力。
就这么赶了四天的路,身上携带的食水再次见底。沙海像是要吃人,但不是一口吞下,而是慢慢消化,直到他们变成白骨。
沙力卜把最后的水留给了墨娅,他们已经走投无路,开始看到海市蜃楼,开始因为炎热出现幻觉。
“先喝我的血吧。墨吉娜要保留体力。”沙力卜抽出匕首,划破手腕,“来,别浪费。”
粘稠的血顺着刀刃滴落,墨娅抽泣起来,用水囊接取血液。
“别哭,浪费水。”沙力卜被晒得焦黄的脸上渐渐透出苍白,他的生命力场在快速下跌。
传说古代海中有一种大鱼,被捕食者啃咬三年也不会死去,鱼群在它身体的伤口里筑巢。
大鱼死后的骸骨沉入海底,如今在沙漠中依旧能见到遗骸,比沙丘还高。他们每个人年幼时都曾在这种骨头里捉迷藏。
沙力卜放了一囊血,收起匕首,仔细吮干净。
“好了,接着走吧。”
即便到如此境地,他们也没考虑吃掉御兽卵。
当晚,沙力卜制造了一团火来取暖,虚弱地躺下,墨娅蜷缩在毯子里,梦话里嘀咕着烤肉和奶酒。
墨吉娜守夜,她饿得冒冷汗,手脚抽搐,两眼发昏。
天空中有一只秃鹫盘旋,墨吉娜心知肚明,是追兵在观察他们,很快,那些人就要来了。
“来啊,畜生,看我不吃了你。”她低声说。
沙丘背后,双月高悬的夜空里走来一行黑影,手持经幡、号角、骨螺,边走边唱。
追兵说到就到了,总共百余人,身畔都跟着神情僵硬的魔兽。
墨吉娜叫醒同伴,他们无处可逃,冷冷地看着追兵。
拜王教派的契师身披红衣,把一嘟噜几十颗人头丢在墨吉娜面前。
死者面容正是约定要在城中会合的部族同伴。
“阿利,卡玛,不、不……别是这样……”
扑通,心脏抽痛。
“澄月部族三大姓氏,总计四百一十七人,只剩你们两个了。侍卫家族,只剩你一个。”教主语气木然,“公主殿下,交出来吧。”
墨娅正要进行变身,被一根铁棍抡断脊椎,扑在地上。
沙力卜咧嘴讨好地笑:“您要的东西就在箱子里呢,请拿去,饶过我们可怜的性命,反正在沙漠里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扑通、扑通,心跳加速。
教主抬抬手,身后的侍卫打开两只箱子,将珍贵的水系御兽卵倒出,在填充物里一阵翻找,但一无所获。
“最后机会,东西,在哪儿?”教主咬牙。
“你们不是要御兽卵吗?”沙力卜大叫,“我们只带了这些出来,别的什么都不知情啊!”
教众们把御兽卵逐个敲破,内里二次发育的御兽幼崽暴露在空气中,虚弱地颤抖。
砰咚、砰咚!心跳急促,呼吸颤抖。
“找到了!”在其中一个伪造的兽卵里,藏了一尊古朴的兽神雕像。
心跳骤停。
不!——墨吉娜痛苦地喘息。
雕像落在教主手中,他满意点头,“好纯净的恩泽啊。就是这个。”
沙力卜呆愣住,脸上浮起潮红,大吼一声:“去你妈的!”飞扑抢夺。
教主冷眼看着他的疯狂举动。行刑人挥动铁棍,抡棒球似的砸向沙力卜的脑袋。墨吉娜红了眼,抽出小刀冲过来,身后一张魔兽的利吻咬来,要将她拦腰啃断。
间不容发之际,一道无形的气势轰然降临。
风,安静了。
行刑人的棍子停在半空,魔兽的尖牙犹豫不前。
“好,好强的魄气!”教主木然的脸颊微颤,“谁来了?”
“怎可能有这样的魄气?!我的灵阵被压制得无法释放!”一位列阵魔契师尖叫。
“喘不上气,好沉重……”
他们目光游移,看向不远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