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侧门走出议事厅,穿过长廊,便到会客的小偏厅。
引路的军官脊背挺得笔直,三十来岁的年纪,在军队系统里算是很年轻了。一路上他不说话,林庭同样沉默。
军官几次想要开口,但找不到任何切入点,想要先声夺人,却开不了口。
明明自己走在前面,却有一种被捕食者追赶,疲于奔命的错觉。不,身后的不是捕食者,更像是某种没有生命却在移动的庞然大物,像车轮,或是山石。
年轻军官屏住呼吸,倾听林庭的脚步,只听得到极轻微的笃笃声,那是脚后跟触地时的动静。
笃、笃、笃、咚!
“到了。”林庭轻声说。
军官绷紧背部肌肉,不知不觉已站在会客厅的双开门前。
“林先生。接下来这道门,你要自己走进去。”
见他点头,军官抬手敲门。
“进。”甲逢春喊道。
军官主动后退,林庭上前握住门把手,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低头看到自己手背暴起一粒粒鸡皮疙瘩。
门后有东西。
推开门,腥风扑面!
汹汹恶虎的头颅铺满整个门框,白底如骨,黑纹如焰,微微咧开的血吻里,焦黄琥珀一样的利齿闪烁寒芒,直欲择人而噬,唇侧的六根虎须好似钢针一样竖起,微微震颤间发出锐利剑鸣。
一双幽光闪动的棕黄眼眸硕如人脸,将林庭整个倒映在幽深的瞳孔中。
无比凶狂的姿态与威仪,这是一尊真正的王者,叱咤疆场,杀敌无算的恶兽。
S级刑戾白帝虎。
林庭身后的军官涨红了脸,他也没料到门后居然是甲逢春的御兽,骤然受到冲击,心惊胆战之下,两鬓汇集细细的汗流直落脖颈。
会客厅内,甲逢春在书桌旁挥毫书写,全神贯注。
他身后的诸位边区军官列成两排,侧目旁观,他们倒是好奇那個年轻人能否承受的住这样的威压。
“大猫,别挡道。”林庭轻声说。
他身后的军官微微后撤半步,像是生怕下一秒就有血溅在身上。
白帝虎与象契师对视数秒,忽然被一道深沉的魄气笼罩,浑身毛发骤然炸开。
“不好!”军官们悚然动容。
白帝虎圆睁的双目瞪得更大,发青的巩膜上遍布血丝,皮下的筋肉寸寸隆起,狂蛮之气几乎要冲破墙垣。
林庭微微仰头,魄气再鼓,从会客厅到议事厅,每个人心头都陡然一沉。
“发生什么了?”学者们惶惶不解。
“这种感觉,是林师弟吗?他和谁打起来了?”槐丰一愣神的工夫,心头的坠沉感就大为舒缓。
对峙过后,白帝虎主动收敛凶态,微微点头,就像一个老前辈的认可,随即让开道路。
甲逢春放笔转身,朗声笑道:“我待客不周了,请坐。上好茶。”
林庭漫步而入,平静地说道:“甲老先生如果想试试我的成色,可以直说,我们擂台上见。不必特意把我请到白虎堂来。”
诸将勃然变色,甲逢春收敛笑容,盯着林庭半晌,见他安然自若地饮茶,忽然又释怀摇头。
“你倒是有股狠劲。就该这样,是该这样。若没有这股气量,你也熬不过觉醒大关。”
“甲老先生打算让我为你修法?”
“我是被那些坐办公桌的推出来当恶人。如果我有求于你,门后面就不会是小白,而是我孙女了。既然过了我这一关,他们也没话可说,以后你想做什么,不会再有人过问。”
林庭也没想到,联盟政府的办事效率这么高,一夜过去,就已经从决策推进到执行了,还请了一位兽王契师来做工作。
他还以为甲逢春是出于一己之私,想要拉拢一位顶尖灵符师。
甲逢春诚恳地说:“林庭,你这样层次的灵符师。若在古代,王公贵族要将你奉为上宾,一国之君也要对你礼遇三分。出入有将士随行保护,就算是你伤了一根头发,都要过问你身边的侍从,该杀头杀头,该清退清退。
“说句不好听的,你只需点点头,财权美色应有尽有,现代社会一切奢靡享受,你都能得到。可偏偏,你却执意要走兽王之路。我让小白试试你的胆魄气量,没成想,反倒是被你压了半头。
“这样的好气魄,不成王,又有几人能成?”
甲逢春满眼都是惜才之色。
会客厅里舒缓下来,刑戾白帝虎卧在空调旁吹风,惬意地打了个哈欠,果然像一只大猫。
林庭点头,“甲先生,我想请教成王之道。”
甲逢春沉吟少许,方才开口:“我和你很像,都是出身寒微。
“我的小白当初只是一头吹罡虎,费劲千辛万苦,在我三十六岁那年,把它进化为了S级御兽。
“以你的魄气,足以击碎魄胎,尝试觉醒。
“不过,贸然行事,你生还的概率不会超过三成,一旦坠入兽王之眠,你就死定了。”
“兽王之眠。”林庭喃喃。
甲逢春道:“御兽成王之际会陷入沉睡,短则数年,长则半个世纪,甚至更加久远,在天英星盼海山上,有一尊兽王沉睡了一千四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