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城北,墙垣附近有一处宽敞平地,上有成排矮屋林立。
作为兵家必争之地,陈县一向有很重的军事属性。
这片矮屋就是战争时期充作临时军营的地方,供守城军队暂居。一旦敌人攻城,这里屯驻的军队可以就近支援。
现在这里除了有数百负责守卫城墙的楚卒居住外,还有郡丞尹忠聚集的一千秦人。
夜色已深,兵卒们大多进入梦乡,唯有值夜的十人在附近放哨。
“叛军屯兵在外,城里的楚人一点都不安稳,前段时间吾等才杀了几个妄图造反的逆贼。也不知郡府将吾等调到此处作甚,就不怕那些楚人趁机闹事吗?”
一高个秦卒开口抱怨着。
旁侧一人笑道:“郡府想来自有考虑,吾等只需听命便是。再说有吾等就算屯驻城北,那些楚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真有人闹事,咱们收到消息杀过去便是,影响不大。”
就在几人说话间,城西方向有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出现了一条打着火把的长龙。
远看过去人影幢幢,也不知有多少人。
“尔等何人?速速止步!”
高個秦卒连忙上前,大声呵问。
其他秦卒面露警惕,各自紧握武器。
“吾等是奉郡丞之令来此!”
有声音传来。
“郡丞?”
众秦卒面面相觑,正要再问情况。
就在此时,对面来者突然加快脚步。
特别是当头一人身材极为雄壮,火光下只见他身披皮甲,左右手各持一柄大锤,双脚迈步间有一种猛兽出笼的气势。
到了这时候,秦卒们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敌袭!敌……啊!”
高个秦卒刚发出一声喊,就被那壮汉冲到身前,一锤敲在脑袋上,头颅瞬间破裂。
“杀!”
毋死低吼一声,身后义军士卒齐齐呐喊,冲入前方军营。
舒欣亲眼见到毋死手中铁锤挥舞,连砸三人,不由咽了口唾沫。
“好个壮士。有此人在,秦兵不足为虑。”
舒欣没有犹豫,在毋死带兵袭击秦人的时候,他自带家中僮仆往楚兵驻守的方向奔去。
秦楚仇怨极深,一千秦兵不可能留下。
但本地征召的楚卒不同,只要他舒欣前去收拢,多半会选择投降。
舒欣的脑海中回荡着父亲的话。
“城外之人,大多氓隶之徒也,与吾舒氏并非一类。”
“吾族今日不得已献城投降,不知对方日后会如何对待。故今夜之变,当趁势掌握陈县之卒,并与城中大族联合,这样才有和他们商量谈判的余地,手中有实力,才不至于沦为俎上鱼肉任他人宰割。”
……
城北军营爆发大战,毋死率人突袭睡梦中的秦兵。
城西方向,数不清的义军士卒打着火把从城门鱼贯而入。
士卒的脸上全是喜悦笑意。不少人嘴里还称赞着都尉厉害,白天死伤惨重都拿不下的陈县城池,就这么轻易的让他们进来了。
这其实就是舒勋费尽心机,将秦人调到城北聚集的原因。
否则那秦人分驻各处,舒氏一行动,就很有可能被他们发现并预警。
唯有将秦人尽数调走,才能安心开门献城。
大军入城,吴广放下心来,在岳成等亲卫的簇拥下跟着进城。
刚入城门,驻守于此的阿牛就迎了上来,三言两语将当前形势简短说了一遍。
“好,有舒氏相助,陈县定矣!”
吴广喜色上于眉梢,他此时弄清楚了城中形势,开始下达控制城池的军令。
“命葛婴部控制城东。”
“命张婴部控制城南。”
“阿牛,你带所部留守城西,接应后续大军。”
“岳成,带我亲兵巡视城内,传令各部禁止擅进里闾,禁止掳掠、欺辱城中居民,有敢犯禁者当场诛杀!”
一道道命令下达,义军士卒在夜色中打着火把快速行进,抢占各处交通。
而城里的数千楚卒和各官署秦吏,已经被舒勋收拢了大半。
这些楚人对进城的义军感到恐惧,在舒勋的安抚下,暂时没有闹出乱子。
至于城中的居民。因为秦法规定各里都要有墙垣闾门,并且晚间要关闭的原因。有许多人察觉到外面发生了变故,但靠着里墙保护,他们只要不开门,就不会受到影响。
义军这边在吴广的严令要求下,士卒也不敢擅自闯进里闾中。
天边晨曦微明的时候。
毋死提着一个秦人的首级回来。
“都尉,他们说此人就是城中的秦人将领。”
首级滴血,扭曲的面容上似乎还带着惊愕。
面对毋死带队突袭,睡梦中的一千秦卒没什么反抗能力,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吴广默默点头。
这一夜除了城北方向的这场战斗外,整个陈县的易手还算比较平和。
到了天明时分,大军彻底控制了城池。
吴广也见到此次义军能够夺城的关键人物。
舒氏父子。
舒欣披甲持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