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顶着时间的帽檐,冒着风雪继续前行,永不停歇。
时至腊月。
一声画角谯门,
半庭新月黄昏,雪里山前水滨。
竹篱茅舍,淡烟衰草孤村。
如今,已过初冬,天地浑然一片白。
一处荒原小村也融入这抹白色,枯黄稻草做成的屋檐被雪压得圣洁。
“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一只火红狐狸从积雪中窜出,随后来到一名蓑衣男子脚下,得意道,“老爷,我这诗是不是文采斐然。”
“乾隆之资。”
姚望眺望远方小村,如是评价。
“啥是乾隆啊?”
“我家乡那边的皇帝。”
“老爷觉得我这么厉害?”
胡为狐嘴都咧到耳根,也跟着看向远处感叹,“冬雪真好。”
“走吧。”
姚望迈开步子,向着小村行去。
那日学会优化版的火球术后,他便带着胡为向姮姬巢穴行去。
按胡为的说法,姮姬老巢并不在荒山野岭,反而是一栋春楼。
此春楼自然不是凡间春楼,而是专门为修士提供,提供炉鼎、阴阳相济之处。
在这段时间中,虽是走的荒山野岭,但身边多了个叽叽喳喳的狐狸,也不算多么清冷。
姚望也慢慢习惯身边有人说话,当然有时候吵得烦了,就一巴掌下去,药到病除。
在这期间再没遇到什么新奇之事,路上也无啥亮眼美景。
行路其实便是这样,记忆犹新的景色自然有,但更多时候是平平淡淡,普普通通。
不过这样也好,经历惯平淡,才懂以后的惊艳。
这会姚望来到这村子,还是老目的,买酒。
上次在赖老三那打的酒水,已经喝完了。
让他觉得有趣的是,此时在雪地里窜来窜去的胡为,居然喝不来丁点酒水。
某次胡为强行想陪姚望喝,小狐狸喝前话语说得豪迈,胸口拍得砰砰作响,但舌头沾点酒水后,全身狐毛就根根直立,四处找清水喝,让人啼笑皆非。
“老爷,我就在这等你吧。”
小村慢慢离近,胡为却突然止步不前。
姚望询问:“为何?”
“白玉京有规定,妖族不能靠近人类居住地,我其实现在已经越界了。”
“既然越界,那就多越些。”
“可是...”
“你又不是进去害人,问心无愧怕什么,走吧。”
姚望扶了扶斗笠,继续前行。
“问心无愧?”胡为嘀咕,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跟了上来。
姚望低头,看眼贴着自己双腿行走的胡为,不再多说。
就这般,
一人一狐进了村子,直至这时,胡为才看清眼前种种。
村道中堆起厚厚的脏雪没人清理,周围房屋的屋顶许多都残破不堪,几捆稻草悬空欲坠。
村民们枯瘦如柴,穿着缝满补丁的旧衣,一家几口都在为屋顶积雪烦恼。
所以,胡为沉默了,再也没之前远处看到小村雪景时的诗兴。
姚望目光扫过一张张营养不良的脸庞、一双双冻得通红的手指,亦是沉默。
对于文人雅士,冬日是风花雪月。
对于高官显贵,冬日是瑞雪兆丰年。
但对于眼前的老百姓而言,冬日的雪花却是一片片催命符,他们隙门破瓦的泥巴房,根本无法抵挡住寒风冷雪。
直至姚望带着胡为穿过整个小村,也没有买到酒水。
村民们都在忙着缝缝补补,哪怕有清闲之人,家中即便有些酒水,也没人愿意售卖。
对于房屋并不遮风挡雨的百姓来说,能暖身子的酒水,在这个天气就是救命的“药”,可不能乱卖。
期间,有位妇人说着不卖,但可以送一壶给自己,被姚望摆手拒绝。
“我收回刚才诗句!”胡为四肢踩在雪地上,兴致不高。
姚望问道:“你似乎对弱者总是抱有善意。”
“哪有?!老爷,不是我吹,我胡为之名在老家要是说出来,凡人谈我色变,哪怕恶妖也要敬我三分,夸我一句这狐妖真是凶厉!”
“是吗,厉害。”
姚望点头,情绪价值给的非常到位。
随后,他看向身后村落,嘴唇轻抬,“火。”
一缕透明火苗悬挂于村子半空,火苗散发出淡淡热量,村中茅屋积雪便开始消融。
不一会儿,小村中就响起小孩子的欢呼声,老妪感谢老天开眼的祈祷声。
而此时,一袭斗笠的男子带着火红狐狸,继续踏在路上,渐行渐远。
岁月不待,斗转星移。
一人一妖在雪中,再度行上十日。
七日前,胡为说他的家乡快到了,语气充满喜悦。
五日前,小狐狸不再吵闹,开始安静下来。
三日前,胡为又恢复平日状态,只是时不时就会看着空气发呆。
今日,
他俩来到一处水杉林,地貌一半湖水一半陆地。
冬天水杉已经掉完树叶,光秃秃的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