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骑兵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把总心中虽然有着不详的预感,但理智告诉他,在这种夜色之中,即使前方有伏兵,那么,伏兵手中远程武器的准确度,也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虽然他们这些人手中有火把,作为靶子有些明显,但万一受到埋伏,把总认为他们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将火把往旁边一扔,或者直接熄灭,只要敌人不是有上千弓箭手或者火铳手在前边埋伏、并且等待着对他们进行“饱和性”打击的话。
把总当然不会觉得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敌人就可以布置出上千人来埋伏他们这一二百人。
显然,在把总看来,他们的反应速度是很快的。
客观来说,把总的看法并没有错误。
但快和慢,也是对比出来的,若是拿他们和组织度极高、行动极其迅速的羽林海宋兵相比。
实在还是太慢了!
把总认为在这样的夜晚中,可以大致忽略敌人的远程武器,这样的话,就算遇到埋伏,他们这些马兵打不过,也完全可以轻松跑掉。
至于那些步兵?
这些以精锐自居的高贵马兵,当然不会考虑他们低贱的步兵兄弟的死活,就是他们全部死了,能够拖延一下敌人,给高贵的马兵大爷打一下掩护,也是他们的荣幸。
谁让他们没有马呢?
还不是因为他们不努力!
总而言之,把总率领的清军马兵还是在继续前进,只不过行动比较缓慢了一些。这都是为了照顾后边的步兵兄弟,为了等一等后边用两条腿辛苦走路的步兵兄弟,为了让后边亲爱的步兵兄弟们跟上他们的步伐。
清军手上火把的光亮显然不可能照射到几十步上百步之远,但多少也会有点用处,再加上微薄的月光,把总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前方一片空地上似乎有两堵墙。
前面的一堵,矮。
后边的一堵,高
把总心中有些纳闷,他记得面前的这个地方,这是小校场到镇南门的必经之路,原本是有一片民房的,在去年十月初四之前。
之后,就变成了一片白地。
至于他为何能够知道如此清楚?
因为去年十月初四,在高副将指挥下,他也参与了对当时还控制在明军手中赣州城镇南门的进攻,攻破镇南门入城之后,就是在这一片的民房中,依然还有一小股明军还在负隅顽抗,然后他便下令属下士兵放火,大火烧了挺长时间,一直将其中的明军士兵和赣州百姓全部都烧成了渣渣,把总现在还可以清晰地回想起来那一天被他活活烧死的赣州军民的惨叫声,那可真是世界最美妙的声音,堪称天籁之音。
而伴随着天籁之音的大火熄灭之后,这里也就变成了一片白地。
清军自然不会在这片白地上搞什么重建工作。
至于赣州城中的百姓……
当然就更不会了!
于是,按照把总的记忆,在过去的几个月,甚至昨天白天,这片白地一直都是空闲的,却不想此时竟然突然出现了两堵墙,在把总看来,这状况就很是诡异,而且前方马匹的嘶鸣声愈发地明显,这就更加让把总内心感到疑惑。
但很快他就不用疑惑了。
弓如霹雳弦惊。
只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弓弦的回弹声、箭矢离弦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的声音。这声音,很是巨大,如同雷鸣般震撼人心,显然,至少是上百人同时拉动重弓才能够制造出来的。
而后,“嗖”的一声,很快啊!
一根长达三四尺、大拇指粗细、整体形状为两头略窄中间略宽的流线型、宛如一根梭矛的重箭箭矢直直射入把总的眉心,然后以眉心为中心,在他的面门上双眼和鼻子的范围内,立即出现一个恐怖的巨大血窟窿。这重箭的势能是如此之大,直接将把总从马上带飞到了地上,箭矢的尖端自脑后向外透出了将近八寸,浓稠的鲜血顺着箭矢的尖端缓缓滴落。
把总的坐骑原地茫然不动,只是感到背上一阵轻松。
而这位坐骑的主人,显然已经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唯一令他遗憾的,或许便是他死的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他心目中的天籁之音。
如此遭遇,把总并不是一个人。
他麾下的几十名马兵,在这一阵箭雨过来之后,居然全军覆没!
而且每个人的面门上都至少有一只重箭。
其实,相比于别的马兵,把总还是要幸运的,因为他只中了一箭。
中了数箭的马兵,脑袋都被重箭射烂了。
不过,马兵虽然无一生还,而且死状凄惨,但他们的马匹,反而大多都活了下来。
这种景象,在后边伤亡较小的步兵眼中,就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本来,亲眼看到他们依为主心骨的马兵大爷眨眼间便全部灰飞烟灭,他们的军心士气,就已经崩溃了,此时再想起来一些神鬼之事……
他们当场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开始疯狂向后溃逃,他们的脚步凌乱而急促,每一次踏在地面上都发出沉闷的回响,仿佛整个街巷都在颤抖,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眼中闪烁着慌乱的光芒,一点也不敢回头张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