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坠,暮色深沉。
小山村上空起了一层薄雾,像一袭轻纱将整个村落罩入其中。
冰凉的寒风无孔不入,本该吹得人遍体生寒,但此时庭院里的几名小道士都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四下环顾,脸上满是疑惑不解。
“奇怪!怎么突然之间,一点也不冷了?”
“院子里好像有股暖洋洋的热气,舒服!”
“是啊……咦?我刚才明明已经把你的俥吃掉了,怎么又跑出来了,你小子作弊!”
“分明是你记错了!”
……
青云子老道受邀前去县衙赴宴,身边只跟随了两名弟子,留下的人这时候要么待在屋舍内睡觉,要么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吹牛下棋。
骤然间的温度上升,虽然让他们惊讶了一会儿,却也没有寻根究底的意思。
偏僻角落的屋舍内,裴远周身萦绕着一股惊人的热量,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进壮大,躯壳之内汩汩作响,仿佛是一座熊熊燃烧的大火炉,正在熔炼着金铁。
他的体型逐渐起了些变化,皮肤变得更加结实紧致,本来有赘肉的地方直接被熔炼,变成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
原主王永年身高在一米八以上,体型也称得上魁梧大汉,但身上还是有着多余赘肉,可这时候就仿佛有着一柄无形大锤在一锤锤的敲打着这具躯壳,将那多余的皮肉锤去,只留存精华。
此刻,裴远就感受到丹田气海内真气奔涌,周身更是有使不完的力气,轰然汇合成一股浪潮,倒卷而上,直扑‘阳窍’灵台山。
下一刻。
裴远蓦地睁开了眼睛,目中精光大盛,灼灼之焰升腾,照耀得满室生光。
他兀的张口,一股白气眨眼间喷吐而出,“咻”的一声,宛似离弦之箭,破空数尺之地,“噗”的打在泥墙上,竟是击射出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浅坑,泥屑四溅。
虚室生电,口吐飞剑!
这两种征兆代表着胎息大成,往前一步,就可脱胎换骨,抱成圣胎。
“当然,我这还远远算不上虚室生电,口吐飞剑。真正的虚室生电是眉间带有‘电光’闪烁的现象,‘飞剑’也不会只有这么点威力!”
“但是,气海,尾闾关,阳窍三窍齐开,再加上泥丸神宫,这样的修为,放在天雄会中也算得上是长老级了!有了实力,当然要庆祝一下。”
裴远大手探出,在头上来回抹动,只见得头发丝一团团跌落,辫子坠地,不过是呼吸工夫,他整个头顶已经是圆滚滚,光灿灿。
裴远摸了摸滑溜溜的脑袋,笑了。
“这样可不就舒服多了,我变强了,也……。”他耳朵动了动,清晰分明的脚步声自村口方向传来,飞速接近。
“来者一共有三十……三十六人,每个人都配了兵刃,来者不善!”裴远凝神细听,就有兵刃摩擦的撞击声入耳,他念头散开,再感应着整个小院,微微一皱眉:“少了三个人,青云子也不在。”
推门而出,没去理会院子里的一众道士,他身形飞窜,一步跨出,就越过了院墙,直接到了八九丈开外,未等落地站稳,脚下猛一发力,泥土砰然碎开,人影已如炮弹般弹起。
小山村村口外,人影绰绰,县衙捕头张振回首瞧着身后一众捕快衙役,手按钢刀,黝黑脸庞在昏沉天色下显得有些狰狞,嗓音低沉道:“就是这里了,大家都小声一些,等到了那家院子外,只等我一发令,所有人一起动手,以最快速度将人抓走,然后撤离,不得有丝毫耽搁。”
“只要抓住了人,人人都有赏赐!”
瞧着一众手下默默点头,张振沉沉吸了口气,摸了摸脑后的辫子,眼中泛起凶戾之色。
林知县以宴请的名义将最难缠的青云子老道调走,剩下的那些道士和少数白阳教门人个个修为浅薄,不足为虑,至于几百号村民更不可能有胆子对抗官差。
这种情况下,他们这么多差人要是还不能擒住一个小小的‘王永年’,干脆都找块豆腐撞死。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这世道……只有抓了你,我才能升官,为百姓做更多的事。”
张振心中想着,却就在这个时候,半空中传来风声呼啸的声响,一道人影如同一杆标枪,刺穿雾气,眨眼间飞掠到了张振等人近前。
嘭!
双足顿地,沸腾的气劲宣泄开去,大片大片的泥土被劲气激荡,潮水般往着四面八方扬起,一道不带丝毫感情的平淡声音响起:“你们要抓谁?”
泥土砂砾飞溅向了张振等人,打得他们灰头土脸,张振惊愕抬头,立时瞧见了一条光头大汉,黯淡的光线下,他有些难以看清对方的面目,只能看到一个光秃秃好似发光的头颅。
“是个和尚?”
张振抓刀在手,神色忌惮无比,直到对方一步步往前走来,他脸上惊愕,震撼之色愈发浓郁,失声道:“你……王永年?!”
他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是短短半日不到的功夫,对方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头发没了还好说,脸型,身形都消瘦了几分,却半点不会给人柔弱之感,反是愈发突出了那股彪悍的气势,虽然容貌看起来跟通缉画像上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