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知道是姑姑的手艺,绝不敢贪墨姑姑的功劳。”
绘云前一日答应过她,应准的事不便反悔。自己眼下的地位岌岌可危,正需要得金娘娘肯定,得皇上赏识。这个差事办下来,至少暂且捂住了魏如约的嘴,等找回了流失的根基,再和她秋后算账也不迟。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做靴子,便袍的事儿我就不过问了。”
如约温和地笑了笑,“都依着姑姑。我这就上内造处领东西去,领回来了请姑姑过目。”
褔了福身,从永寿宫退出来,顺着夹道赶往延庆殿。不想迈出启祥门时,迎面遇见了熟人。
真是熟得不能再熟,她一见他就笑了,“杨掌司,你怎么在这儿?”
杨稳还是一派温柔的样貌,掖着手道:“我不在诰敕房了,昨儿弄错了一封红本档,挨了上头训斥。正巧英华殿缺个掌事,我领了缺,上那儿当值去了。”
所谓的红本档,是抄录奉有朱批奏折的档簿。如此重要的东西,像他这样心思细腻的人,怎么会无端弄错?
如约心里明镜似的,“是果真出了差错,还是你有意为之,不想在南边呆着了?”
这个问题让他措手不及,但慢慢还是有笑意涌上眼底,“早前我跟着父亲做学问,想过有朝一日报效朝廷,入综机密。现在心愿达成了,但……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国家大事,和我不相干,我活着一日,就为蒙混两个半日,在哪里不是一样当差。南边太远了,隔着大半个紫禁城,不得示下不能轻易走动。英华殿虽在西北角上,平时差事却轻省,要紧一宗在后宫,咱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他说得很轻松,如约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内情,“你是不是听说我昨儿在琼华岛闯了祸,所以宁愿放弃诰敕房的职务,想进来帮衬我?”
她通透,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杨稳也不讳言,“我一直担心你莽撞,昨天的事是运气好,万一遇上那人心境不佳,你的人头已经落地了,你知不知道?”
那件事,回想起来确实后怕,但好在已经过去了,后果也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令人仓惶。
她甚至有些高兴,前后望了一圈,见夹道里空无一人,压声对他说:“我得着一个上佳的机会,给那人做常服。到时候借故留在养心殿,只要多给我一刻钟,就够我行事了。”
杨稳却忧心忡忡,“养心殿内外全是太监和锦衣卫,你仓促起事,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全身而退?”
可如约却抱着必死的决心,“既然走了这条道儿,就没想过退路。”
杨稳明白她的心思,但还是务求小心为上,沉吟了下道:“你再等等,不急在这一时。英华殿是太后和太嫔们用来礼佛做法事的地方,每年万寿节和浴佛日都会在那里做佛事,到时候那人必定会来拈香礼拜,咱们两个一起行事,胜算更大一些。”
如约听罢仍是摇头,“你的身世所有人都知道,余崖岸说过,把你放在这里,是为引出那些逃脱的人。所以有你在的地方,必定戒备森严,要行事反倒更难。还是我一个人试试吧,就算败了,你还有机会,说不定能活命。”说罢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我会见机行事的,若钻不到空子也不会冒进,你放心。宫里人多眼杂,不便多叙,你在英华殿好好的,得闲我再去找你。”
不等他继续规劝了,她朝他褔了福身,一步步朝内造处走去。
她自己有坚定的心念,这心念绝不能产生裂纹。死有何惧呢,她千疮百孔地坚持到现在,杀掉慕容存,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目的。就这样吧,不放过任何时机,照着她的想法去做。即便真的失败,她尝试过了,死而无憾。
抬眼看,前面就是延庆殿了,她重又浮起客套的笑,向殿里的人行礼。
程太监正训斥底下小火者,看见她来,“哟”了声,“大吉祥菩萨来了。”
如约赧然道:“师父就别拿我取笑了,我好容易才捡了一条命的。早先我和掌事的说过,要借工笔小样,不知掌事的交代您没有?”
程太监说:“早备好了,就在里头高案上搁着呢。”边说边领她进门,取了个大匣子过来,“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吧,怪沉的。”
如约说不必麻烦,“我自己捧着就行了。”
程太监便把匣子交到了她手上,仔细叮嘱着:“用时千万加着小心,回头还要归档的。”
如约说是,那嘴是真甜,千恩万谢感念他和掌事。
程太监摆手,“客气了。我不是早说过吗,将来姑娘要是升发,不忘了我们这些苦兄弟就成。”
如约虚与委蛇了一番,总算从内造处辞出来,这一人多长的匣子虽不沉,拿起来还是有些不便。打横托着走,占据了半个夹道,竖起搬着,比她人还高。毕竟皇帝的衣裳鞋袜小样不许折叠,得四平八稳地摊着,她着实是费了些力气,才顺利把它搬回永寿宫。
进了西配殿,取出来看,好精细繁复的纹样,要七天做成,简直有些强人所难。
郑宝在边上探头探脑,“天爷,这还不得绣花了眼!姑娘,能成吗?”
如约咬了咬牙,“不成也得成,要不然怎么和万岁爷交代?”
好在金娘娘没为难她,给了恩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