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天地清灵,万籁俱寂,朦胧意识中,阻隔境界突破的那层薄膜‘砰’的破碎,庞大灵力如万川归海一般重新找到了更强大的肉体载负。
眼、耳、鼻、舌、身、意,六感加强数倍,抬起脚尖轻轻一跃便是十多步,拳掌挥发,虎虎生风。
突破练气三层,钟紫言整个身体说不出的舒爽,自有污秽从毛孔中流溺,浑身虽有臭气,却并不强烈,只因为早在一年前陶方隐已经给他洗髓灌顶过了。
刚才突破的那一刻,脑海中多出了些山海影相,又想起了自己识海那条呼呼沉睡的大鱼,模凌两可的生出几招拳掌攻式,此刻挥动拳掌,倒也有模有样。
身形的轻盈是这次最大的感受,上一次突破的时候没有这么明显,这次一突破,速度和脚力明显增强太多。
摸了摸浸湿粘稠的衣袍,钟紫言快步走回洞府,低阶【净衣符】【洗尘符】用出,立即变得干干净净,臭气全无。
对照古镜转了一圈儿,好像又长高几分,清癯的面庞墨珠黑漆,此刻神色安静恬淡,嘴唇棱痕分明,少许青茸细须冒出,本是虚岁二十的年纪显得像二十四五的男子。
客观对自己做评价,虽然整个人暮气沉重了些,但长相还不赖,再配合一身黑白云服,绝对能拿得出手。
原本望着镜中的自己颇显满意,眼神掠过发梢之际,突然看到一角白丝,手对照着镜子摸索上去,拨开其余黑发,原来竟不知何时长出一根白发。
按理说自己连壮年都不到,怎会生白发?不理解,自嘲一笑:
“佛家常讲,剪断三千烦恼丝,化做自得一微尘,说的容易,世事纷扰,大道纵横,哪能清静?即便时时勤拂拭,该惹尘埃还得惹,肉身泥污一张【洗尘符】便可料理,心中千百烦忧事,又当如何解决?”
不再多理会那根白发,钟紫言快步走出洞府,来到宗门大殿一侧的偏殿。
见颜真莹静静坐在姜玉洲床边,钟紫言无声点了点头,怕吵醒正在修养的姜玉洲。
来到另外一边陶寒亭的床前,看着比自己大一岁的陶师兄,钟紫言沉默静立。
陶寒亭气息微弱,隔一段时间就会断几息,脸色煞白眉头皱起舒开,循环往复。
不是当事人,永远体会不到他的痛苦,钟紫言搬了竹椅,今夜打算一直守在这里。
殿外静寂无声,殿内钟紫言不由的分析思索姜玉洲回来时说的话。
他们是被槐阴河曲家的修士伏击追杀,按照钟紫言所获得的槐山势力分析情报,曲家在槐阴河众多势力中基本属于垫底存在,小山门内一共也就十来人,没有一个筑基修士。
这种事搁在平常,给他家十个胆子也不敢干伏击劫杀的事,要知道姜玉洲虽仅仅练气七层,一手剑法却练的炉火纯青,等闲三五同阶基本奈何不了他。
“这背后到底是为什么呢?柳工常柳前辈肯定没理由透露行踪,【煞气珠】对他家狱犬兽那么重要,不可能蠢到联合曲家杀我门中两个练气同门,完全没有动机~”
自到了槐山以来,钟紫言一向对外出门人的叮嘱即是‘保命为先、和气生财’,几乎没有得罪过任何一个本地势力。
难道是姜玉洲早之前上和城英雄救美斗肖小的那波人?也不像,那波人是猎妖盟的子弟,槐阴河那片地方基本都是王家和王家的附庸,猎妖盟和王家的关系没那么好。
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这波人为何而战,又想到了王家此时正在攻打槐阳坡,钟紫言大胆猜测,是不是王家派人来先伏杀两个,试探这个新冒出来的山门软硬。
“还真有可能,毕竟涉及陶老祖这位金丹修士。”
钟紫言越想越气愤,若真如此,王家可就全无地道可言,立即坐实其恶名昭彰。
如何应对王家,陶方隐归来自有定夺。
总之那曲家不管是自发伏击还是受人指派,今次以后必定和赤龙门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以姜玉洲年纪轻轻便有练气七层的实力,筑基应该不太难,再说齐长虹也快要筑基,即便不算陶方隐和刘三抖,以他两位的实力,上门报仇指日可待。
就看陶老祖是自己要出手震慑,还是留待姜齐二人准备好后,亲自去曲家算账。
天渐渐明亮,这一夜陶寒亭算是撑过去了,额头汗珠滚滚,气若游丝,尚还在苦苦坚持呼吸。
钟紫言早早拉来刘三抖让他再看看陶寒亭的情况,这位刘师叔一番灵力探查,面色晦暗。
唐林也自殿外走进来,听刘三抖对钟紫言说:
“气息奄奄,预计再坚持半个时辰就会离去~”
钟紫言一听刘师叔这么说,心底里像压了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
“这…这,这一夜都平安无事,现在怎的就不行了呢?真没法子了?”钟紫言不死心般疑问。
刘三抖两手摆在身侧,哀叹道:“他一直在苦苦坚持,心有生意,不愿离去!”
陶寒亭原本和钟紫言、苟有为一样,都是清瘦身形细长胳膊,按面相来看,陶寒亭比钟紫言长的还要年轻一些。
如今快要撒手人寰之际,昏迷中手指成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