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小样儿,玩不死他。
项羽呼吸一滞,明知对方在耍诈,可偏偏又完完全全符合规则,让他挑不出错。
怪不得要让他郑重其事重复赌局规则。
“这是今天要交给你的第二个,兵不厌诈。”
“取胜,不仅要靠勇猛,还要靠智慧。”
“哪怕是在你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也得谨慎耐心。”
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战阵之间,不厌诈伪。
“是不是有种温故而知新的感觉?”
项羽看着侃侃而谈的荪歌,诚恳道“老先生所言极是。”
“从未见过似老先生这般与众不同出类拔萃的隐士。”
项羽的话一出口,便又听到了那道笑的很是得意的声音“温习以前的知识,才知道都是新的,是不是发现兵书白读了。”
“臭小子,不行就再多学学。”
这是他第四次听到这个声音。
规律呢。
项羽打定主意,今晚必须找到规律。
下一秒,地面的裂痕不断扩大,轰地一声,一个大坑出现,鼎落入了深坑,紧接着就有铜钱飞了出来。
荪歌: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专门精挑细选了一处空旷的地方,然后底下正好挖了个密室?
私铸铜钱,夷族的大罪。
荪歌讪讪一笑“你家这地面挺不扎实啊。”
“你完了,我也差不多了。”项羽也略有些慌神。
这真的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你我师徒,师徒间的事情都是小事,什么完不完的。”
荪歌眼疾手快将项羽按在地上,磕头礼成。
“现在起,项家出事,我也无法独善其身。”
“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
暴怒冲出来的项梁,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一口老血憋在胸口,脸色铁青,发泄不出。
三更半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有些难以搪塞。
荪歌也趁机打量着项梁,勇武不凡,但又比项羽多了些圆滑世故。
对于项羽来说,项梁是叔父,但更像是父亲。
“确定拜师了?”
项梁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本有些心虚恐慌的项羽,看到杀意上头的叔父,认命道“侄儿自愿拜范增老先生为师。”
不拜,今日之事,绝无法善了。
再说了,他的确输了,按照赌约,他理应拜师。
义气。
对此,荪歌并不意外。
项羽有热血,讲义气,一生皆如此。
这样的人,自有可爱的地方。
项羽重新跪在地上,郑重其事一拜三叩。
这下,项梁确定是有气撒不出了。
项梁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紧紧的阖上眼睛,拼命压抑克制着怒火。
片刻,睁开眼后,便是一阵儿清明。
但,在察觉到地面上四散的铜钱,眼角还是忍不住跳了跳。
当务之急,是收拾残局。
自他逃亡到会稽郡,就开始奔走游说,结交豪强,更是在暗中秘密培养了壮士九十人。
这九十人,都有以一敌十的威能,甚至其中有人能将参天大树倒拔。
他复国之心从未断过,也就一条路走到黑壮着胆子在宅邸里面秘密铸造铜钱,用来购置甲胄和兵器。
巨大的响声,早已引起了关注。
幸亏秦朝有宵禁,自秦孝公时期商鞅变法又在礼崩乐坏后重新将宵禁强制化,百姓出入需有官府发放的凭证公验,城市中夜间严禁随意外出。
否则,此时早就引起围观了。
他是不是还得感谢下,他的侄儿和新鲜的师父还知道选了个三更半夜。
项梁命人匆匆转移了见不得人的东西,然后开始编造说辞。
这动静,瞒不过的。
荪歌清了清嗓子“其实不必想说辞。”
“项氏需要威名,也需要被看重。”
“若此事有人好奇,老朽和项羽可以重新演示一番。”
就是不知道项家地底下,还会不会砸出什么要人命的存在。
项梁的眉心狠狠的跳了跳,他算是看明白了,范增也是个胆大包天的。
这样的性子跟项羽凑到一起,真的不会捅破天吗?
天雷勾地火,久旱逢甘霖,一发不可收拾。
“范老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叔侄是逃亡在外的。”
既然已经拜师,板上钉钉,项梁也就不再隐瞒。
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暗中所做之事,若是被人告发,夷族是唯一的结果。
莫说是项羽的师父了,就是鸡蛋黄都要被摇散,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巴掌。
这样生死同命的感情基础,来的突兀但也足够坚固。
荪歌眼神复杂,喟叹一声“原来你也知道你是在逃命啊。”
会稽吴县的大型徭役和丧事,项梁十有八九都是主办人。
吴县的贤士,大夫,都不能与其争辉。
声名鹊起,豪强争相拉拢,风头无两。
这个时候终于想起了自己是逃亡犯了?
幸亏历史上秦始皇第五次巡游只是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