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荪歌点头,如今的他,还是一心惩恶扬善,积极向的屠龙少年。
有理想,有抱负,还有一颗仁爱之心。
只是,世间从不缺少正直勇敢的屠龙者最后变成了恶龙。
唉,好歹跟照姐儿沾亲带故。
荪歌一行人并没有在江宁停留太久,经徽州,到达汴梁。
这一次,李清照比剧情中早一年到达汴梁。
李格非接到消息,早早遣仆妇小厮等在了城门外,彰显对嫡妻的重视。
“听说,咱们这位大夫人也曾是名门之后,就是不知初来乍到会不会被这东京的繁华富庶看花了眼。”
“照我说,大夫人何必千里迢迢自取其辱,二夫人如日中天得老爷喜爱,穷乡僻壤来的黄脸婆怎么可能适应东京的贵妇圈,怕不是要给老爷丢人。”仆妇小厮,交头接耳,嬉笑不屑。
“慎言!”一中年男子,面目冷峻。
夫人也是这些人配嚼舌根的?
这些年来,老爷在京中的路走的这般顺遂,离不开夫人的一掷千金。
否则以老爷较真儿的性子,非得磕的头破血流方才罢休。
再者说,王老的孙女儿,本就是世间明珠。
中年男子话音落下,窃窃私语的小厮仆妇迅速低下了的头。
距离东京城越来越近,荪歌斜靠着小憩,李清照和李迒挑起马车窗的帘子,望着不断掠过的风景,白嫩嫩的小脸浮现浅浅的红晕。
不只因锦绣之名在外的东京城,更因许久未见的父亲。
只听马蹄敲击地面,一声长长的嘶鸣,马车平稳的停了下来。
“拜见夫人。”
中年男子并未如其他人一般称荪歌为大夫人。
“老爷遣属下在此迎夫人进城。”男子声音干净清冷,又不失恭敬。
小厮仆妇:这华丽的大马车,是要亮瞎他们的狗眼吗?
是谁传出的谣言,说大夫人日子过的捉襟见肘。
车夫从外掀起车帘,露出一张秀美绝伦的脸,端的是雍容华贵,恍如神仙妃子。
小厮仆妇:;
这就是她们口中的黄脸婆?
不是都说大夫人在明水风吹日晒,事必躬亲,老态毕现?
如果这般明艳高贵的姿容是黄脸婆,那么她们都很乐意做黄脸婆。
“有劳子淳了。”荪歌颔首,微笑道。
子淳是早年间被李格非母亲买下的小厮,充做家奴,据说是个常年流浪到的孤儿。
后来跟在李格非身边做书童,伴其读书习字,入京求仕,被赐予了李姓,格外得李格非器重。
如今在府中,也算是半个主子。
李子淳诚惶诚恐,连连摇头“夫人折煞属下了。”
“请夫人入城,府中一应物件已置办齐全。”
在李子淳的迎接下,荪歌第一次踏入了汴梁城。
在京中,天子脚下,寸土寸金,但李格非早早便置办好了宅院。
院子精致小巧,也宽敞有余,不显逼仄。
大门外站在一容貌秀美,眉眼清澈,腰肢盈盈可握的美人,日头落下,似是通身都渡了一层温婉的光,看着倒是个可心人。
荪歌在心中中肯的评价道。
本来,在见到城门口那些迎接她的仆人的作态时,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妾室不抱任何希望,却不曾想竟是她想岔了。
“妾宁曦拜见夫人。”
荪歌一下马车,美人儿低眉顺眼连忙请安。
声音温和,入暮春时节的暖阳,带着扑面而来的惬意。
“无需多礼。”
于荪歌而言,合眼缘分外重要。
恰好,这位名义与她共享夫君的美人儿让她见之欣喜。
这样的时期,大可不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
君不见,写下“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大文豪苏轼也曾为年仅十二岁的小妾写下寓情于景的“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又有“鸳鸯被里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张先。
这是个纳妾合法化的时代。
所以,大可不必争风吃醋,刻意苛责妾室。
荪歌虚扶起宁曦,嘴角含笑,眼中满是赞赏。
能以妾室之身,在汴梁城的贵妇圈行走,替李格非安稳后方,本就是一项本事。
这一笑,让年轻女子的心落在了肚子里。
自她听闻夫人入京,一直就惴惴不安,生怕一时不慎触怒夫人,然后被发卖。
“清照见过姨娘。”
“迒儿见过姨娘。”
李清照和李迒对视一眼,规规矩矩的行礼。
就算年少,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她们还是懂的。
“这……”
“这不合礼数。”
宁曦连忙回礼,口中不住的说道。
她深知,为妾者,当安守本分,而非搅弄风云祸乱家宅“该是妾给大小姐大少爷见礼。”
进入府中,宁曦马不停蹄的将账本中馈事宜交给了荪歌,就好似烫手一般。
荪歌:……
她能说,她其实并不想插手府中杂七杂八的事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