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可她不一样,她从来都不吝啬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这场悔过书的闹剧,本就是丑恶的人性淋漓尽致的展示。
就好似将谪仙人拉入凡尘,在狠踹一脚跌入泥潭,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
那她偏不要那些人如意,她就是要让李白永远高高在上,让人可望不可及。
“阿月,以后不会了。”
李白轻声开口,拉着荪歌的袖子在巨石上坐下,堆着笑讨好荪歌。
他可以不在意旁人的言语,但不能不在意阿月的心情。
荪歌故作矫情,轻哼一声,扯回袖子,将酒葫芦递给了李白,开始徐徐讲述今天食肆发生的事情。
李白:
阿月的想法,次次都是奇思妙想,神来之笔。
一字一贯,传说中的一字千金终成现实。
“阿兄,你且看着,那篇文采飞扬,壁坐玑驰,旁征博引的上安州李长史书必定成为安州学子时时温故模仿的佳作。”
“至于那些有眼无珠嘲讽之人,恐怕只能自打嘴巴。”
“阿兄,不是耻辱,是美谈。”
“这世间,唯有你李太白一篇悔过书一字一贯,安州百十名学子分析解读,写下感想,争相模仿。”
那些人想让李白陷入泥泞,那她就用一字一贯钱,用这安州的学子,重新为李白筑起神台。
有她在,李太白永远是谪仙人。
李白静静的听着,心中涟漪不断。
若这世间真的有聆听疾苦,实现心愿的神人,那么必是阿月。
是护佑他,支持他,唯一的神。
李白嘴角上扬,笑意越来越深,可眼睛里的湿意却再也忍不住。
嘴角含笑,眼角落泪,这一幕映在荪歌眼中,让她记了很多很多年。
朗朗夜空,万千星光,在这一刻都成了陪衬。
一直以来,她都不曾质疑过李白是否值得。
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阿兄,喝酒。”
“这是我最新调配出的方子,名曰问仙。”
“只得这一壶。”
荪歌假装没看到那滴似天上星的眼泪,低头,轻笑出声。
以后,她也可以说,李白一滴泪,天上一颗星。
李白故作自然,抬手宽大的袖袍拂过面颊,不经意将眼泪擦去,与荪歌对饮。
这白兆山,仿佛更加得他心意了。
“阿兄,以后无论是塞外大漠,流水江南,亦或者是锦绣长安,东都洛阳我都会陪着你。”
“金陵,扬州,乃富庶之地,酒肆,妆造,香料的收益,足以让你我再无后顾之忧。”
换句话说,钱,她赚够了。
当然,也能说,比之经商,她更愿意伴在李太白左右。
安州的闹剧,她不想再次重演。
神台可以重筑,但仙人被扯下神台落尽泥泞那一刻的颓然失望很难弥补。
她的李太白,不该有缺憾。
“当真?”李白眼睛眨眨,追问道。
“当真。”荪歌定定的点了点头。
这世间种种,皆不如李白半分。
天将亮,焕然一新的李白随荪歌一同离开了白兆山,备下重礼,相携前往许家拜谢。
虽说悔过书一事闹出了许多风波,但当日徐氏劝说李白的出发点是好的。
后来之事,都在意料之外。
“见过许公,许小娘子。”
荪歌和李白躬身道。
“家兄冲撞李长史车驾一事,多谢许公从中调解。”
荪歌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若无许家抢先递话调和劝说李京之私了,此刻她可能就得去大狱捞李白了。
“闻名不如见面,明月公子果真不凡。”
昨日李明月在食肆内的所言所行,已经传遍了安陆大街小巷。
有谋略,有手段,有底气。
也许,当日初见他不该以赘婿羞辱李白,应以礼待之。
这李明月身上的张扬肆意,目下无尘,与李太白如出一辙,可偏偏又少了李白身上的那份稚嫩和天真。
若为对手,定然头疼。
“许公谬赞了。”
“此乃谢礼,还请许公莫要嫌弃。”
荪歌抬眸,目光清澈的看了一眼站在许公身侧的许氏,心下叹息。
那桩命定的姻缘未成,可能真的是一件好事。
此时的许氏娇俏温婉,美貌贵气,少女的不谙世事仍在,言谈举止皆是世家女的贵气和风范。
可剧情中的那个嫁给李白的许氏呢?
门不当户不对,焦头烂额,忙于俗物,教养子女,应付人情,李白还游历不断,硬生生将这样一个如珠如宝养大的千金小娘子磨成了粗鄙妇人。
也许李白断然拒绝亲事,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不牵扯,还许氏本来的人生,才是最好的补偿。
“怎会嫌弃。”
许家设宴,款待了荪歌和李白。
许氏举止得当,哪怕看向李白,也是坦荡自然,无羞涩怯意。
这位世家贵女,知执念无望,便不再做无谓的煎熬。
离开许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