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缓缓褪去青黛,一缕柔和的金色光芒自遥远的际卷来,将温暖洒满古月山脉的每一个角落里。
阿衍眯缝着眼眸倚在一棵大树上休憩,累了一个晚上,她感觉疲惫。
很久很久以前,衍姮也经常通宵达旦地在这片土地上忙活着,她将一望无际的毒荆棘连根拔起,堆积成一座座百丈高的荆棘山,然后搓出一把火,将山烧了,顺带熏死了藏匿在泥土深处的毒虫,她用了整整三百三十五年,才将古月山脉里的毒荆棘清除干净。
巫琪虽然常伴在衍姮身边,可并帮不上什么忙,她顶多在衍姮眼前飞来飞去,跟她话解闷,那些粗重的体力活全是衍姮一手一脚完成的。
而现在巫琪已不复存在了,她唯余的一缕精神被衍姮传导到奄奄一息的绿萝体内,救活了绿萝。
“巫琪,你圆满了,而我,还在这个空间内浮沉,这是好事儿,还是悲哀呢?”
背靠着的大树坚硬粗糙,可并不温暖,也没有心跳。
很自然地,阿衍想起恬耀来了,那个盘踞在地域的年轻皇者,他深邃精美的五官,他脉脉含情的眼眸,还有比晨风更轻柔的情话。
“世间那些思春少女总是鸟儿需要一个窝,可遮风挡雨,可安心生儿育女,如今有一个绝世难寻的好窝摆在阿衍面前,阿衍真的不想要?”
阿衍的心轻轻跳了跳,她睁开眼,抚着心窝。
这是否就是传中的心动?
一个妙龄少女对倾慕的男子,蓦然产生的慌乱和期盼的奇妙感觉?
她哑然失笑,我还算妙龄少女么?
我目睹过千万回沧海桑田,白云苍狗,我横跨了整个苍莽空间,我见证了尘世百万年来的跌宕起伏,悲欢离合…我啊,其实正是风起口中的“老妖怪”
像这样的老妖怪,理应成为世人口中的神或魔,被供奉在最最古老的寺庙里,被万民顶礼膜拜。
可为何此时此刻,在我感觉疲惫的时候,渴望靠着的,不是身后这棵自己亲手种下的大树,而是,而是那饶胸膛?
“鸟儿确实需要一个窝,可我是衍姮,我可创世造人,可纵横这片无边无际的空间,我,真的需要一个窝么?恬耀,你为何要出现?”
她轻声自问,幽幽叹息。
“或许我不需要。”
可为何却,心感茫然?
“或许,或许我想要一个…窝,一个由你亲手搭建的窝,然后…生儿育女?”
手触及一硬物,那是恬耀送给阿衍的碧玉坠儿,里面记载了阿衍失足跌落恨洞后的一切经历,里面的故事,阿衍已看过好几遍了,每看一次,她的心就紊乱一次。
她深深吸气,吸气,再吸气,将躁动的心压制下来,双手上捋,将散落背后的长发挽起:“恬耀,我会回去找你,可不是现在,待我了结了巫琪的心愿后,我会回归雪原,到那时,若你的心还在,我会许你。”
明丽的脸颊上浮现出两朵红晕,微凉的身子竟然有点微微发烫,阿衍双手掩住脸,心里暗暗腹诽一句:“真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