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寂静,所有的人都涌到前殿去为锦苓姐送嫁,阿衍孤身一人走过幽深的长廊,讶然山庄今日诡异的沉寂,庄子内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似乎都静止在当下。
站在梅华苑的月牙门边,望向里面熟悉的景致,她半是留恋半是厌烦,脚步抬起寸许又落了下地。
没有走进去,也不想走进去,这园子是霁檀山庄嫡女的住所之一,鸠占鹊巢多年,连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了。
“阿衍,你告诉我,你姓什么?”
阿衍,你能告诉自己,你姓什么吗?
阿衍忽觉喉咙仿似被一双大手扼住,呼吸困难,脑袋中嗡嗡响着这句冷冰的责问阿衍,你告诉我,你姓什么?
我不知道啊
何去何从,何去何从
心绪烦乱间眼前似有粲然金光闪过,刺的双眸本能地闭合上,阿衍扶着墙壁退后一步,转过头睁开眼时,惊觉身前景物已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泛着紫光的云雾正一团团向她涌来,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云团包裹其郑
阿衍骇叫一声,手脚并用撕扯着缠绕身上的云团,云团柔韧若织锦,撕裂开复又凝聚,始终将她紧裹在内,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淡淡芳菲沁入心脾,安抚着她骤变紧张的神经,徒劳挣扎了一会,困意毫无征兆上涌,眼皮耷拉下来,竟然抱着云团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香甜无梦,醒来时精神足得很,方才是怎么睡过去的全无记忆,意识回来就回来了,双手往外抓了抓,那团缠身的云已经不知所踪。
阿衍不敢贸然起身,眼珠骨碌碌转动着,警惕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柔软的锦衾散发着馥郁的香气,被面刺绣着展翅翱翔的金色凤凰,环绕凤荒是朵朵盛开的芙蓉,绣工精巧,美轮美奂,似乎下一刻那只百鸟之王便要腾空而起。
好华丽的被褥!尽管在一个未知的陌生环境中,阿衍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侧头往外望去,淡紫纱帐垂在眼前,朦朦胧胧看不清外面的景致。
她好生惊诧,这里绝对不是霁璮山庄的梅华苑!
“银魅银魅”
阿衍试探着声呼唤侍女,轻缓的脚步声自远而近走到帐前,金钩徐徐挂起纱帐,一个脸容讨喜的少女柔声道:“娘娘醒来了?奴婢是筠琰,给娘娘请安了。”
阿衍的嘴张大成大大一个零字,瞪着陌生的婢女,一句话都不出来。
婢女笑的温顺,伸手来搀:“娘娘请起,随奴婢到浴池洗浴。”
阿衍回过神来,一手掀开锦衾,伸脚下床:“姑娘一定搞错了,我叫阿衍,不是什么娘娘,请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筠琰弯腰行了一礼,声音清晰恭谨:“回娘娘的话,这是凰巢宫。”
阿衍一头雾水,什么凰巢宫,听都没听过,她一边穿鞋一边纠正道:“啊,我不叫娘娘,我叫阿衍,是霁璮山庄的表姑娘,不知怎么的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到了这儿滋扰了你们,不好意思呵!”
筠琰蹲下身子帮阿衍穿鞋:“娘娘坐着,让奴婢来。”
“不不,筠琰姑娘,你我头次见面,怎敢劳驾,叫我阿衍便可,我是怎样来到你们这儿的呢?”
筠琰笑道:“侍候娘娘是筠琰几世修来的福气,娘娘随奴婢到浴池沐浴更衣,尔后智者老先生会前来与娘娘叙缘由。”
“缘由?”
“娘娘这边请,浴池水轻软,娘娘一定喜欢。”
阿衍呲呲牙,坐着不动,一眼严肃道:“筠琰,你一定误会了,我不是你们的娘娘,更无须到你们的浴池洗浴,今日是我表姐的大婚吉日,还要赶回去吃喜宴,告辞。”
筠琰一脸不解道:“娘娘,这里就是你的家啊,你若饿了,先用些点心,再去洗浴。”
阿衍的心跳了跳,家?我的家?
筠琰见阿衍默许,便轻轻击掌,半掩的大门被人推开,七个和她一样装束的宫女捧着白玉圆盘袅娜走入,八人婷婷跪在阿衍跟前,莺莺呖呖请安:“筠琰,夏薇,岚珠,奺安,云紫,姡鸣,绽露,熙曲见过娘娘,请娘娘用点心。”
阿衍一脸震惊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八个姑娘,张口结舌良久才发出几声黯哑的笑:“各位唱哪出啊?再一次,我不是你家娘娘,我是霁璮山庄的表姑娘阿衍,你们不要乱叫啊!”
七个宫女将点心搁在桌上,站在阿衍跟前微笑着,筠琰道:“娘娘,请用点心!”
阿衍硬着头皮挪到桌子边,点心很精美,清香四溢,她看了一会,却不下箸。
陌生的宫阙,陌生的侍女,精美却不知是否掺雍迷药的点心
“娘娘,如不喜这几款点心,奴婢马上去更换几款。”
名叫云紫的宫女上前轻声询问。
阿衍摇头:“不必,我不饿,只是奇怪为何醒来后会遇上这等怪事,莫非我还在梦中?”
她把食指伸进嘴里用力一咬,剧痛马上传遍全身。
八个宫女大惊失色,大力往地上磕着头,哀声道:“娘娘,切勿自伤圣体。”
阿衍只觉头皮发麻,目光从八个宫女脸上转了一圈,八人额头上已磕出血来了,她再镇定,此时也生出惶惑,“你们别装了,给我实话,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