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异常安静,阿衍拥着被褥辗转反侧,今日遭遇匪夷所思,心情难免愣忡不安,胡思乱想了许久,终是抵不过渐浓的困意,眼皮耷拉下来,沉沉睡去。
很快,阿衍又回到那片一望无际的荒野中,回旋的冷风夹杂着漫的沙尘,荒芜的旷野上布满枯死的荆棘,她在荆棘丛中艰难地跋涉着,不知追寻着什么。
晦暗的际划过一道扭曲的巨大闪电,映亮死寂的废墟,阿衍惘然四顾着这方萧索的地,惨白色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割裂着摇摇欲坠的幕,支离破碎的云团化作倾盘大雨,她被地凛然之威震骇着,抱着头想要寻找一处可挡风雨的所在,可放眼过去,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正感彷徨时,亮光倏尔放大,明晃晃刺人眼眸,阿衍生怕被强光刺瞎双眼,忙蹲下身子,举起衣袖,挡住扑面而来的亮光。
风中传来渺远的呼唤:“回来啊,快回来”
魔魅的呼唤掩盖了呼呼风雨,敲打着阿衍近乎崩溃的神经。
阿衍的心一激灵,这声音又来了,用力拔开身前的枯草丛,眯眼努力往前方看去,只见光亮犹如孔雀七彩的翎羽般散开,化作一个个浑圆的光圈,一个妖娆娇媚的黄衣女子站立在光晕中,向自己频频招手。
“回来啊,快回来”
“娘,是娘亲吗?”
全身的血液不可抑制涌向心头,阿衍整个人都灼热起来,不顾脚板被尖利的荆棘划破,不顾石头般大的雨点击打在脸上,踉踉跄跄地往黄衣女子跑去。
“我来了,娘亲”
炫目的光晕如同朵朵盛开的莲花,花海中的女子明艳不可方物,可瞬间的璀璨后,光晕的色彩开始凋零,女子的形貌随着光晕的减弱变得模糊起来,阿衍才跑了十余丈,那女子已经完全消失不见,风雨毫不怜惜地泼洒在她身上,她深一脚浅一脚跑在泥泞中,叫声已染上哭腔:“等等我,等等我,娘亲,我回来了,等我呵!你别走”
风势倏尔加大,碎裂的幕在铅云的堆积下,重新成形,阿衍被狂风吹的东歪西倒,唯有匍匐在地上呜呜哭着。
猛然她醒了过来,眼前是微弱的晨光,伸手一抚额头,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眸光毫无焦点地看着顶上空虚的晦暗,不知过了多久,涣散的意识才慢慢凝聚起来,她翻身坐起,抱头思索,我又做这个怪梦了,梦中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娘亲?
娘亲?她的心痛的痉挛起来,世人都有娘亲疼爱,为何独我没有?
娘亲,阿衍好想见见你,你的模样,像不像镜子中的阿衍?
“阿衍,走进那片禁地,你不仅仅是出于好奇,一定是某些潜在的动力在牵引着你,是不是?”
恬耀昨晚的话在耳边嗡嗡想着,那时心中气愤,无暇细细思索,如今一梦醒来,阿衍忽觉全身乏力,冷汗迸发。
潜在的牵引
莫非自己拧着一股劲头爬上人人恐惧的黑山丘,真的是因这潜在的牵引?
一缕亮光随着开启的宫门透入,两个青衣宫女带着一脸巧笑走近碧玉,屈膝行礼,圆脸婢女道:“姑娘醒了?帝尊吩咐我俩前来侍候姑娘梳洗,我叫圆月。”一指身旁长脸婢女:“她是银杏。”
阿衍抹去额上冷汗,虽然早已揣摩到恬耀身份尊贵,可听到帝尊两字时,还是有点意外:“帝尊?那个”
她心里颇感好奇,想要八卦一下这个隐匿在黑山丘后的神秘世家的来历,可不想在宫女面前露出对她们主子感兴趣的倾向,只能呵呵笑了笑。
圆月抬起头看了阿衍一眼,眸内闪过惊艳之光,道:“正是,帝尊日间有重要政事处理,无暇招待姑娘,特令我两人前来相伴,姑娘放心,吹弹唱舞,书画女红,下棋猜枚,诸般玩乐游戏,我俩样样精通,姑娘想要什么消遣尽可吩咐,保管不会闷着姑娘。”
阿衍定下心神,心想这恬耀果然是某个世家的家主,只是太狂妄了些,竟然自称“帝尊”,真真不知高地厚呢。
域浩瀚无垠,潜藏在内的世家如恒河沙数,可没有那个世家主,敢妄称“帝尊”,皆是以王爷夫人自诩罢了。
阿衍理了理衣裙和发髻,滑下碧玉,还了一礼:“不敢有劳两位姐姐,阿衍不过一偶然路过的过客,滋扰了你家帝尊的清净,甚是过意不去,既然你家帝尊事忙,那还请两位姐姐把我昨日的衣裙拿来,我换过就走。”
圆月银杏两人脸上现出惊慌,折腰又是一礼:“姑娘误会了,姑娘是贵客,去留只能由帝尊做主,帝尊只是吩咐我俩好好陪伴姑娘,姑娘莫要误会了。”
阿衍着急离开,摆手道:“我有要事在身,不可久待,还请两位姐姐引路,我自行离去。”
圆月银杏面面相觑,两人皆训练有素,很快便在眼色中交换了意见,圆月上前一步,拉住阿衍的衣袖,笑道:“姑娘莫要着急,帝尊了,姑娘难得进来一趟,这地主之谊是务必要尽的,姑娘这边请,先去梳洗,然后用膳。”
阿衍颇为不悦,板着脸道:“这不是持强留客么,底下哪有这等道理?我抬脚就走,你们总不可以拦着我吧!”
圆月和银杏齐齐跪下,恭恭敬敬道:“姑娘不要生气,帝尊确实是这般吩咐,姑娘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