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扬不住点头:“是啊!一开始下方的人觉得是小项目,给一点儿帮忙补贴就行。直到我看到几张照片,才觉得是一件大事。”
“民以食为天。”薛之澜苦笑:“肚子都吃不饱的话,哪来的力气上学?我记得这辈子肚子最饿的时候,就是读书那会儿。”
薛妈妈附和苦笑,解释:“脑力劳动更耗米饭!那会儿家家户户都喝稀粥,一碗一碗下肚,老人家还好,小年轻基本都是一转身又饿了。我也一样,每天三餐都巴巴等着能开饭。有时候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老妈子早早就赶我们上床睡觉,说睡着了就不饿了。那滋味儿呀……太饿压根睡不着,翻来覆去忒难受。”
薛爸爸哈哈笑了,道:“吃太饱,饿过头,都是睡不着的。”
“那会儿你能吃饱?”薛妈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全国九成九的人都挨饿来着!”
薛爸爸摇头:“怎么可能……天天能吃上米粥,已经够好了,哪可能吃饱。三哥医术好,但架不住病人们都穷,赚的也只够一家老小糊口。”
“对。”薛之澜解释:“我们都是三餐米粥。三嫂会早些起来熬煮,争取放置久些,让稀饭能稠一些,吃着也比较能扛饿。”
“哎!”薛爸爸罢摆手:“都是那些米,都是那些水——心理作用呗!该饿的时候,还是饿啊!”
思及往事,三个老人都苦笑连连,感慨现在日子过得真好。不仅能吃饱,还能吃得好,吃得补。
“不一定。”薛扬摇头:“大多数地区没问题,但一些偏远山区就不一定了。”
薛扬掏出手机,迅速点开几张照片,凑上前给三位长辈看。
“瞧!这是大山里孩子的集体照,一个个都黑乎乎瘦巴巴的,衣服好不好且不说,能保暖就行了。但他们基本都是中午带一两个土豆当午饭。家里基本一日三餐吃土豆,营养不够不说,有时连一口热水都没法配上。这个学校的学生,最远的要走三十多里山路来上学。不是那种可以走的平坦山路,是要攀山越岭那种,路上还要绕过一段悬崖,看着——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那种高度!他没法回家吃午饭,都是带一点儿干粮在学校吃。如果家里青黄不接,山路上看到野果就摘下来当午饭。偶尔运气不好摘不到,就在学校一个劲儿喝凉水。”
“哟……”薛妈妈皱眉感慨:“可怜的娃……”
薛扬解释:“这一类的学校都非常偏僻,一个学校也就几十个学生,有些更少。交通不便,学生上学难,下学难,连吃口热饭都难。”
“数量不多吧?”薛之澜问。
薛扬摇头:“不多,也就几所,有一所已经没学生了,前年开始没再办。我给基金会的负责人说了,既然要资助人家,就不要随便给点儿钱了事。我们真正的初衷是救助。”
“对对。”薛爸爸竖起大拇指:“给钱可以,但方式也得对。咱们是要做善事,但不代表可以到处撒钱浪费钱。”
薛妈妈提醒:“办事要办到点儿上,真正解决帮助到人家。千万不要搞那种面子工程,咱们家不需要。”
“没有没有。”薛扬连忙解释:“我们最怕这种了。我跟他们说了,得去每一个学校考察,看看具体缺什么,争取解决最迫切的问题。负责人都去了,回来以后一个个都瘦了一圈。他们列了三个方案,我选了耗时最长的那一个。就是先拨款给几个学校建小食堂,然后雇人负责做饭做菜。每一学期拨款负责大米和蔬菜的购买,款项由学校的校长负责监督,确保孩子们都能吃上热乎的午饭。”
“不错。”薛爸爸满意点头:“孩子们吃得饱,才有力气读书学知识。山里的孩子能不能走出大山,关键还得靠知识。学识多了,知识高了,眼界就不一样了。”
薛妈妈却幽幽叹气:“帮得了一些,帮不了所有。这世上天天都有人在挨饿挨冻。”
“哎!”薛爸爸瞪了瞪老伴,解释:“帮得了一些是一些。有能力帮人,自然是好事。但咱们也得看具体的实力和能力,不能超负荷。全世界那么多灾难,一天天的电视新闻都播不完。那么多灾难,那么多人受苦,咱们怎么可能一一兼顾得来。说到底,力所能及去做,问心无愧就好。谁规定谁有钱就得做善事的?不然就是十恶不赦?都是凭本心去做,做得了多少是多少。咱们的钱不是大风吹来的,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咱们能做多少,凭能力去做也就是了。”
薛妈妈想了想,觉得老伴说得极对。
“那是……那肯定是这样啊。”
薛爸爸看向外孙,慈爱温声:“你们成立这个基金会的初衷是很好的。记住,不改初衷,凭能力而为。咱们不用人家感激,帮人家也不是图回报,只是力所能及帮一些。能做得好,那便尽量做好些。做得不好,也不用内疚或生气。做善事呀,最关键还是得心态好。”
“嗯嗯。”薛扬受教颇多,“谢谢外公,我记住了。”
薛之澜微笑赞道:“你们呀,一个个都是好样的!不管做得怎么样,问心无愧就是。”
“嗯嗯。”薛扬点头:“我知道了,叔公。”
薛妈妈轻抚外孙的大脑袋瓜,慈爱问:“最近很忙吧?瞧着好像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