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四日,上七点半。 【恼人的阴雨终于停止了,我们的部队驻扎在距离腾冲不远的小县城里,这里住着几百户人,但此时都逃的差不多了。 因为上次的战争失利,我又被降为下等兵,长官没有命我切腹已经很给面子了,但那场战争的场景仍然会在深夜时分出现在我的梦中,太怕了...... 不过还好,我所在的这支部队有将近两万人,而且我们已经提前开始建筑工事,收拢人手,仍有源源不断的散兵朝我们这边集结过来,有这么多同胞跟我在一起让我安心了不少,这才有时间再次拿起日记本。 刚刚我从镇子之前最繁华的一条街道经过,发现这里的商店早就已经被我们的士兵洗劫一空,原本这座城市里还有几家像样的古董店,但现在甚至连一枚铜板都翻不出来了。 我在这座城镇居然遇到了以前同一条街道的木户君,他现在是一名上等兵,他表情神秘的把我拉到了街角,从怀里给往我口袋倒了一些白砂糖,他说是从粮店里偷偷装出来的,很好吃。 天神保佑他,他在给我倒糖的时候,我看见他侧腹部有一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希望那不会有大碍。 走出这条相对好走的街道,我又踩在了泥泞如同沼泽的小路上,就在刚刚,一群士兵或推或拉,将好几门野战重炮极为艰难的从路面上推至城头布防地区,街道旁,因为各种传染疾病丢掉性命的尸体被集中装上推车,他们的样子令人不忍直视,或许只有一把大火才能净化他们的灵魂。 我们的通讯兵在街道上架起电线杆,不一会儿,几盏明亮的灯泡便亮了起来,我们的卡车在五间宽的道路上艰难行走着,远处似乎还能听到隆隆的引擎声,我觉得这条防线一定不会简简单单被敌人击溃,我们一定会守住这里,一定会的。】 【七月二十五日,难得的好天气。 虽然今天天气很好,但我的心情却满是阴霾,因为木户君死了...... 他被人发现死在了街道拐角处,而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脸上还带着笑容,嘴角还沾着几粒白砂糖,我想,白砂糖甜蜜的味道一定会伴随着他升上天堂吧,他的死因是破伤风,看来侧腹部的伤口直接要了他的命。 我感觉自己在老家认识的人里,一起来当兵的似乎已经全部牺牲了,我们的小队长名叫内山田为了安慰我还专门塞给我一包烟,他是个非常絮叨的人,平日里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别人死我可不会死,回国以后我要挨家挨户的去慰问部队阵亡官兵家属,所以我自己可不能死呀。” 我不清楚小队长为什么信心如此坚定,但据我想来,可能是出于对某种宗教的盲目信仰,自古以来,就有那么一群人,迷信不策之死是不存在的。 今天下午,我看到有士兵走进当地农户的家中,七八个女人正萎缩在墙角,男人被我们的人捆绑在一旁束手待毙,一位十七八的姑娘在脸上抹了黑灰,显得特别脏,但即便她这么做了,面对那些如饥似渴的士兵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原本以为这一屋女人都会遭受与她们同胞相似的不幸,但意外却发生了,其中一个女人身上居然藏了一颗手榴弹,她拉响了引信,愤怒的扑向士兵,手榴弹爆炸了。 还好我只是站在屋外看,爆炸声响起,炸死了我们三个人,伤了三个,而那名女子同样也被炸的血肉模糊,士兵们又惊又怒,举枪将农户一家人全部击毙。】 【七月二十六日,阴天。 天呐,内山田小队长,多么乐观的一个人,他也战死了......据说是在城外带兵巡逻时被敌人的狙击手射了冷枪,脑袋都炸成了两半。 他的死让我们小队的人都难以忘怀,我们很悲痛,内山田小队长死后,只剩下森奇曹长和小野曹长,可他们两个似乎对于带领我们活下去并没有多少信心。 这里的敌人与我们之前刚刚进入这片大陆时遇到的敌人都不一样,他们很厉害,枪法很准,从我们偶然捡到的一些枪来看,敌人的装备也比我们要好的多得多,这让我们的指挥官特别沮丧。 他每天都在试图用无线电联系援军,不过我听其他士兵说,长官派往缅甸东南边的侦察兵成功的将消息带了过去,那里的友军回了电报,说会配合我们的行动,在敌人北上时前后夹击,争取将其一战歼灭。 七月二十七日,晨雾初生。 今天我们队伍将会有大行动,根据侦察兵和盘踞在东北面的友军发来的消息,敌人的前锋主力部队已经距离我们只足三十公里,长官决定主动出击,在怒江沿岸设伏,为饭田长官和那五千名同胞报仇。 天色刚亮,我们便埋锅做饭,之后背起装备,浩浩荡荡的朝着怒江行去。 即将正午的时候我们抵达了设伏地点,我的小队沿一条小河前进,而我则在队伍中担任机枪手的角色,并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