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脸上的肥肉颤抖了一下,眯起眼睛道:“我今天能叫你一声廖爷,已经给足你面子了,现在我们说的是你永联社踩过界的事!我家老爷子会长一职还没卸任呢,现在整条唐人街还是他说了算!只不过他上了年纪行动不便,这才让我代表安良堂来问你廖爷讨个说法,不要转移话题。” 说到这里,坐在圆桌两人中央,一名戴着眼镜留着八字胡的男子急忙抬手,用还算流利的中文道: “廖先生,李先生,咱们双方都克制一些,今天我约你们两家来是为了和平,为了谈判,并不是要让事情继续恶化。 相信你们都知道,那位新上任的警察局长沃尔多一直是一位激进派,倡导着要用绝对武力将唐人街彻底夷平,驱逐所有华人,并将这里改造成公园。虽然他的这一提议并未经过议会允许,但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了他那一边。 两位,为了地区的和平,为了纽约市的正常发展,当然也为了你们两家社团的未来考虑,我们需要的是节制,这里的利益足够你们分配,没必要再因此生出矛盾。” 说话的这名白人名叫沃伦·福斯特,是纽约下东区的一名法官。 他为了纽约下东区的平稳发展东奔西跑,四处调停,在华人圈子里还算拥有一些影响力,被当地人称为唐人街的“白人教父”,说直白一点,就是专业平事儿的中间人。 廖白桦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但语气却略有缓和。 “今天给福斯特先生面子我才愿意坐在这儿,他们安良堂倒好,派了个小辈儿出来跟我谈,这就是他们的态度?我码头酒厂那些兄弟尸骨未寒,你们却对赔偿一事只字不提,这件事上谁对谁错一目了然了吧。” “廖白桦,你要让我说多少遍?那件事与我们安良堂无关,不要再血口喷人!我看你就是借机故意发难,搞不好那间酒厂就是你自己派人烧掉的!” 李胜气的脸颊胀红,这永联社因为私酒厂被烧的事,一天天就像疯狗一样到处找他们安良堂的晦气。 唐人街好不容易维持出的安稳现状眼看就要被打破,各帮派堂口全都蠢蠢欲动,暗地里招兵买马。 大家都在等一个时间点,等待华人联合会最新一届选举。 由于之前的安良堂大佬李希龄已经蝉联了多届,但因为年事已高精力不足,很有可能这届就要退下来了,一旦李老爷子退下来,觊觎着这个位置的人比比皆是。 虽然廖白桦因为贩私酒大赚了一笔,手底下的帮派成员也是最多的,但实话实说,他的人数虽然最多,但里面肯定掺杂着不小的水分,真要是斗起来谁赢谁输还未可知。 “李胜,知道我私酒工厂在哪儿又敢这么做的,整个唐人街除了你们安良堂还有谁?我看李老爷子也是年纪大了,压不住他手下这些后辈,如果实在不行你们就再选出一个话事人来,让他来和我谈,找一个能代表你们安良堂的,跟你?我真的谈不上!” 廖白桦说完将手里的白瓷盖碗茶杯往桌上一撂,任由里面的茶水泼洒在桌布上,洇出一大片的污渍。 李胜“啪”的一掌拍在桌面上,站起身道:“廖白桦,你别给脸不要脸!对于你的所作所为唐人街里的帮派堂口已经诸多不满,我们已经一再忍让了,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小子,威胁我?你还嫩了点!福斯特先生你也看到了,安良堂根本就没有实心实意和我解决问题的意思,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哼!” 廖白话说完从身旁保镖手里接过礼帽扣在头上,转身离开了空荡荡的茶馆大堂。 在他走后,从街道其他角落呼啦啦跟出二三十人,他们追随着廖白桦的脚步汇聚在一起。 这些人大都是东方面孔,上身穿黑色长衫,下身黑色棉裤,脚蹬黑布鞋,头戴黑礼帽,他们腰间鼓鼓囊囊藏着的不是刀斧就是手枪,看起来颇有气势。 李胜将座椅靠背捏的嘎吱作响,走至茶馆二层的窗户,看着招摇过世的永联社众人离开,这才叹了口气道: “福斯特先生,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廖白桦已经膨胀到目中无人的地步!唐人街的平静很有可能因此被打破,我也必须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家老爷子...... 不过你放心,我们老爷子说了,不管事情发展到哪一步,我们安良堂都是希望唐人街能够平和稳定的发展下去,能不流血尽量不要流血,华人在外打拼已经不易,实在不应该窝里斗。” 留着八字胡的沃伦·福斯特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样起身走到窗边,沉着嗓子道: “永联社是有野心,廖白桦更加不讲规矩,而我最担心的是这届华人联合会选举......李老爷子他......真的已经没有精力继续连任了吗